我独醒【CP完结+番外】(37)

作者:安和谯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主CP:谷蕴真×池逾(音同鱼)他把那个立在雪峰顶的人一把拽入了烟火人间。 自己却浑然不觉。副CP:白岁寒×林闻起他的心他的魂,半生半死地凋零在天水之间,气若游丝也要亮出尖刺,锋利以回绝真心。那张信纸上的笔痕落拓且鲜明:――江空岁晚,霜余草腐,而吾庭始发数花,生意凄然。点击展开

他生病时十分孱弱,脸色苍白,意外的是嘴唇鲜红,谷蕴真擦洗他脖子的时候,发现那段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印满了密集的红痕。

但白岁寒的神色并非是浸在甜情蜜爱中的喜悦,一分都没有。

谷蕴真甚至疑心他师兄的痛苦来源,大多数都在那个人身上。于是忍不住在心底义愤填膺地唾骂那人,又起身去厨房取汤药与饭菜,期间一直很愤怒。

凭什么?他那么好的师兄!

―――

林闻起是被一个噩梦惊醒的。他梦见白岁寒被无数虬结的枯树枝叶与古老藤蔓绕住,那些脏而旧的尖端裹着他,一寸寸扎进血脉里,掠夺他的血液,吸食他的肉|体。他那张艳而妖的脸便流失了精神与生命,逐渐灰败下去,连睫羽都无精打采地转为枯黄。

如同一朵在镜中被杂草疯狂蚕食的牡丹,而他在镜外,于是只能焦急地旁观,连手都无法自主地伸出去。

所幸在最极致、最可怕的那一瞬间来临之前,林闻起被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慌给敲醒了意志。他茫茫然地睁眼,床上只剩自己一人,身边的被席早已冷透,白岁寒那样绝情,连一点余温都不舍得留给他。

他拾掇好自己,开门出去。一个家丁诚惶诚恐地站在十丈开外,在早晨的寒风中左右张望,一见他的面,就小心翼翼地奔过来,把一样东西双手奉上,惴惴不安道:“林先生,那位先生临走之前,把这个丢……搁在门外,我打扫时瞧见了,这应当是您周岁那年的血玉坠子。”

林闻起把那东西接过来,收在掌心,说:“多谢。”他的神色却有些恍惚,家丁见惯了林闻起运筹帷幄、谈笑风生的自如样子,却从未见过他有过那么茫然失措的时候,不由有些意外。

血玉坠子由一张苏绣手帕草草地裹着,林闻起拆开软而凉的帕子,忽地指尖微滞。他从里面挑出一张随手撕下的日历纸,在面前展开,斑驳交错、密密麻麻的黄历内容之上,写着潦草的一行字。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林闻起将这张敷衍的留字收起,又把血玉坠子拿在指间端详良久,这枚玉通透漂亮,陪他跨过二十多年的岁月,趋吉避凶不知道是否有过,但此刻却是不值一文的。

家丁正想退下,却见他们家林先生忽然扬手,把那枚珍贵异常、伴他长大的坠子直接摔在地上,那清脆的碎裂声令人骤然心惊,他惊得语无伦次,道:“林、林先生……这是……”

“这是废物。”林闻起厌恶地扬起眉头,捏着那张日历纸,转身离去。上午的天气并不美好,阳光在密云之后躲躲藏藏,空气稀薄而沉闷。他想,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别人那里却犹如草芥,随意丢弃,那又何必。

但回过神来,他居然已经走到了鞋儿胡同口的大树下。

林闻起好风雅,平日里也读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方便给更文雅的白岁寒献点高级殷勤。但林家到底商贾世家,附庸的风雅比不上真正高洁出尘的文人墨客。

就像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多情却被无情恼”,而最初读时,还竟怀着不屑一顾的心。

就在前几日,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见到了希望的曙光。可世事到底无常,又是两日光阴徒流,那道暖和的曙光就撕掉面具,露出了青面獠牙的真正容貌,又把千辛万苦才捂热的一颗真心毫不留情地推入冰窟。

他微微叹气,提步走向那尽头的门户,并在心里想好了规劝的言语。谁料他忐忑不安了半日,进去一寻,才发现那座院落里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林闻起不由担心起白岁寒的下落,其实最放不下心的是怕他被昨日上门作恶的暴徒押走,但转念一想,昨天那么奄奄一息也没有掠走人,那些人仅仅贪的是财也不一定。

他才走出鞋儿胡同,迎面撞上一个匆匆忙忙跑来的小厮,他问:“怎么了?这么冒冒失失的。”

小厮拭汗道:“林先生,今早那位先生走的时候,我偷偷地跟了一段路,后来因为去逐香楼取东西便耽误了一阵,方才听小二说您往这里来了,才想到得跟您说一声。”

林闻起心头蓦地一跳,掐紧了食指:“你说。”

“那位先生很困难地走到了帽儿街那一块的一个路口,然后停下来坐在角落里,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过了一会儿,谷先生经过发现了他,他们说了两句话,谷先生就把他背走了。”小厮努力地回忆着细节,终于想起一点,于是说:“啊!对了!谷先生叫他‘师兄’来着!”

林闻起皱起眉头:“谷先生?谷蕴真?”见小厮点头,他了然又惊讶地想,是了,谷蕴真出身于梨园世家,也曾登台唱戏,冠绝陵阳。如今知道他与白岁寒师出同门,似乎也不出意料之外,更在情理之中。

他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犹豫不前,最终还是朝斜阳胡同的方向投去目光。

其实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白岁寒这个名字,一早就已入骨。

古人言,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但那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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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巧日更v

第31章 盲爱

苏见微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谷蕴真近些天教书的时间比寻人还短,他疑心苏见微无聊到在跟他玩变相的捉迷藏游戏。找人时,他执着一卷线装书经过池逾空闲已久的卧室,犹豫半晌,又慢慢地倒退回去,因为他似乎从里头听到了一丝响动。

池逾前些天传了书信到池府,写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之内,最迟小满之前,他便会坐上返程的飞机回到陵阳来。

还乱改人家的节气令词,在信纸末尾扯道,小满三候:一侯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池逾至。

谷蕴真素来不喜他人作打油诗,但竟还被这一句好笑又无理的话勾得心中极为期待,每天都数着日历,等候那个扑满荷香与点染竹色的初夏节气来临。

他指节抵在门上,隐含期待地敲了敲,门却没有关,一推就往里面自动打开,露出了层层叠叠的珠帘与随风晃动的空旷帐幔。

床铺没有人睡,但被池府的下人每日换洗,依旧很干净整洁,屋内有清冷怡人的竹香。苏见微小小的身子站在床头柜旁,正在那里垂头不知道看什么。

谷蕴真便意料之内地失望了,又想,也是,按照池逾的性格,若是真的回来,不大张旗鼓地喧哗一番,是绝无可能的。

他走近去,问道:“见微,你在看什么?怎么又进池逾的房间了……”

他蓦地掐了声,目光落到苏见微手上的那张白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那纸上的毛笔字写的十分漂亮,字体是略为潦草的楷体字,字迹星罗棋布,勉强算作整齐,可见笔者写时的心情也是随意的。

苏见微小声说:“我来找我上回写的那些字,小舅舅好像多拿了几张,给太太检查的时候,凑不到十张我就惨了,哎,Angel, 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意思?风风雨雨,误了春光、气若游丝……这些也可以拿去凑数检查吗?”

谷蕴真拿过那张纸,摇头道:“不可以,这些词若是被池夫人见到,她会生气的。”

他说得镇定,苏见微却天赋异禀地看出了一丝不对劲,仰头好奇地询问道:“哦……但是谷老师,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啊?”

“……没什么。”谷蕴真转身就走,手里还攥着那张自己一个月之前不翼而飞的草稿。他当时以为是被池府的家丁打扫时当废品丢了,没想到苏见微居然在池逾房里给翻出来了!

他才走到门口,那边的苏见微突然又有了新发现,大喊起来:“谷老师!Angel!快点过来看啊!看我发现了什么东西!”

谷蕴真回过头去,看到苏见微手里拿着一张洗出来的黑白照片,而池逾刚才还整整齐齐的床铺,在转瞬之间就被翻的乱七八糟,枕头被子在角落里挤成了一团。

他疑惑地过去,觉得那张照片越看越眼熟,接着忽然醒过来,想起这张照片原本就是贴在池逾的床头。他还跟姓池的争论过一次,叫他不要乱贴,被对方以“享受劳动成果”的结论搪塞过去。

叫他不要贴墙上,这人倒好,改塞枕头下了??

苏见微看着谷蕴真逐渐陷入震惊的脸,嬉皮笑脸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池逾期只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谷老师你就很好看,所以他藏你的照片,不是很理所当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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