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秋(11)
说完才又挣了挣,补了句简短的:“放开。”
薄聆半点不松,反而搂得更紧,眷念地用鼻尖蹭着他的脖颈,像小百合。
江离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开他,微喘着气点开手机叫车,还没等打开叫车软件,薄聆又贴着他的后背黏上来,紧紧将他搂住。
江离彻底没办法,放弃打车,拖着薄聆到附近一家酒店开了房。
等刷卡进房间时,江离已经累得不行了,把薄聆扔到床上,江离喘着气,拧开房间里一瓶矿泉水,喝了好几口。
冷水进入胃部,解去几分燥热。他侧头去看薄聆,对方被自己摔到床上,姿势不太好看,他忍不住笑了下。
薄聆喝醉酒的样子意外地有点可爱。只要他不要往人身上缠就好了。
平复好呼吸之后,江离走近床边,脱掉他的鞋子,又帮他调整姿势,想要他睡得舒适一些。
手腕却突然被攥住,江离失去重心,被薄聆拉倒,躺到他身边。
江离受了惊,听到薄聆说:“想洗澡。”
他眉头紧皱,应该不太好受,另一只手还略显烦躁地扯着领带。
江离撑坐起来,帮笨拙的他解开领带、脱下外套,小声说着:“喝完酒不能洗澡。”
他解开薄聆衬衫的几颗扣子,让他呼吸顺畅些,却不愿意再帮他脱掉衣服了。
薄聆自己又去解皮带,看来也没有醉得特别厉害,还知道要让自己舒服。
江离莫名心跳得很快,他抵触着这种反常的反应,扭过头去任薄聆自己笨手笨脚地折腾衣服。
床上不停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江离心跳个没完,这让他心烦意乱。
他不想去关心薄聆怎么样,但这个醉鬼又招人讨厌地叫他,声音委屈:“江离。”
江离深吸一口气,揉着太阳穴转身去看他:“怎么了?”
薄聆把衣服脱了个差不多,衬衫还挂在身上,但裤子被他蹬到床底下去了,连内裤都不见了。
江离一下子呆住。
薄聆的好身材他之前是见识过了,但那个东西怎么回事啊!喝个酒醉得硬成那样,丢……丢不丢人啊。
他不情不愿地帮薄聆把衬衫也脱掉,嘟囔着:“别叫我了,我不帮忙了。”
薄聆明明听得见他的声音,偏又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来握他的手腕,声音都含着热意:“我想洗澡。”
江离被闹得焦头烂额。
坦白讲,薄聆醉了比清醒着难对付多了。他的样子有种幼态,让人难以拒绝。
江离磨磨蹭蹭地去简单清洗了下浴缸,放好热水,才又扶着薄聆让他进去。
薄聆等着他伺候一般,毫无自觉心,趴在浴缸边缘就不动弹了。江离无法,只得替他擦洗,甚至帮他刷牙。
但也奇怪,江离对任何人都没做过这种事,照顾起薄聆却显得得心应手。抚摸对方身体时,他以为自己会十分厌恶,实际上,没多少别的感觉,只是想要他快点洗好。
喝完酒不该洗澡,江离的动作便很快,但热水激发了酒精,薄聆醉得更厉害,开始说胡话,一个劲儿地叫他的名字。
江离臊得慌,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执着地喜欢自己,又觉得热得不行,把外套脱下扔到一边去。
速战速决地帮薄聆洗完澡,江离拍拍他的肩,说:“站起来,洗完了。”
薄聆还算能听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贴着江离站直,任由江离帮他擦干身上的水。但他的性器还硬着,紧紧抵着江离,实在让人尴尬。
擦完了,江离让他从浴缸里出来。薄聆站不稳,一下子又往后倒,江离费力拉住他才没让他摔。
“站直!”江离慌忙叫了一声。
薄聆好似听懂了,眨眨眼睛,努力站稳。但他的目光又落到江离身上,认真地看着他,逐渐流露出一种痴态。
江离奇怪地看向自己,他身上有什么吗?
江离颇为傻气地在低头看了一会儿,又察觉到对面这醉了的人的炽热目光仍流连在他身上,仿佛在描摹形状,那缠绵悱恻的眼波使得江离的心重重一跳,陡地明白过来了。
外套里面,他今天穿的是那件白色毛衣——被薄聆夸过的那件。江离深吸一口气,甚至有些难以承受般闭了闭眼。
怎么?一件毛衣薄聆都要记得清清楚楚,醉了都要告诉他,薄聆在意极了他吗!
揪心的痛苦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住江离,抽离空气,让疼痛变得干涩、真切。
薄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不知受着什么东西驱使,拉着他的手猛然一拽。
两个人摇摇晃晃几秒钟,又都跌回浴缸里。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江离的身体压到薄聆身上,一下子砸到他胸膛上,跟他面对面贴着。他侧过头,薄聆的嘴唇又擦过他的耳朵。江离全身一阵发麻,发着懵地下意识道:“薄……”
他还没说完,耳垂就被含住了,薄聆含混不清地叫他:“离离。”
麻意和羞耻感刹那间地漫过了全身,江离一时间手脚发软,只是意志上艰难地想要爬开。
他挣扎着,薄聆便放过他的耳朵,唇瓣转而在他颈侧流连,很快落下几个吻痕。他醉了,欲望却汹涌起来,声音于热切中带着深深的渴望,低低地唤:“离离。”
这声音浓雾般罩住江离,给他耳根酥麻,又让他心口发闷,因着手软脚软挣扎不开,他窝在薄聆怀里,只有恼怒地说着:“不准这么叫。”
醉鬼哪里管他的意愿,只顾着用滚烫的身体紧贴他,用低哑又满是热意的嗓音一遍遍叫他:“离离。”
江离在理智上认为他此刻应该立即发火。
看吧,小百合的英文名,根本就是一个幌子。薄聆明晃晃、直白地在意淫着他。叫他离离,肖想他,又趁着酒醉来轻薄他。
他有充分的理由推开薄聆,甚至完全可以揍他一顿。但是啊,但是为什么江离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为着他那动情的呼唤而止不住心颤?
江离隐隐约约意识到一点畏惧的滋味,像在黑漆漆的隧道里陡然摸到未知生物的光滑皮肤。
他看不明白自己的反应。
心头涨得厉害,充满了他说不上来的东西,薄聆的温度使他自己也变得热,变得心跳加速。
他努力找回一点力气,双臂撑在浴缸边缘,自上而下地盯着薄聆的脸。他微微哆嗦,尽管并不冷,倒像害怕什么。
光落在背后,落到薄聆头发上,江离的眼睛则黑漆漆的,他逼视着薄聆,像审视自己。
这时候薄聆忽然半睁开眼,似醉又非醉,意味不明地与他对视。
江离竭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发颤,用着孩子气的、固执的口吻告诉他:“薄聆,我不让你进我的心。”
他说这话时下巴微微抬起,眉间紧蹙,但怎么也显不出一丝应有的骄傲。
薄聆仍是醉的,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他,看得越来越认真,江离恍惚都以为他清醒过来了。
心里堵着口气似的,江离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但他不移开视线。
薄聆要看他,那便由着他看。他这回不该躲,要告诉他江离不在意他的感情,要他明白江离不会爱他。
那目光长久地连接在一起,渐渐变得烫。
江离莫名的难受,他的心悲怆得很,像秋天在里头荡秋千,来回地漾起凉风。
薄聆的嘴唇动了动,江离紧张地看着他,很天真地等待着一个醉鬼的回答。他的心绷着,像用细线悬在喉咙口。
薄聆看啊看,最后闭上眼,睫毛颤动着,泄露一句旁人看来自作多情的呓语,眷念的、叹息般的一句:“我的江离。”
江离的心脏就像被人捏在手里狠狠掐了一把,他机械地张开嘴,却察觉到言语的空虚。
薄聆醉在他甜蜜柔情的梦里,大概是误以为江离真成了他的人,酒精苏醒了欲望,他伸直手臂,一双手从江离的毛衣里滑上去,抚摸他的腰侧皮肤。
江离撑坐在薄聆上方,愣愣地看着他借着酒劲儿来靠近自己。
那两只温暖的手掌,贴着他的皮肤,缓慢地摸,轻轻地滑动,柔情万种。
江离该叫醒他的,该骂他的,但他一动也不动,就像一个旁观者,迷茫地看着这荒唐的发展。
一股凉意隐隐约约地从心底里卷起来,越来越强大,最后变成彻骨的凉,一路冲击他的肺腑,使他唇齿生寒。
可能男人就是这种轻易便被欲望支配的生物。薄聆醉成这样,还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