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快了。”老哥有点不想谈这个话题的样子,“她已经怀上了。年内应该就办了。”
怀孕可不是什么小事。如果是平常的哥哥,容若一定要问几句,也不知爸妈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今天老哥的样子,觉得他似乎对此事不是特别有兴致,于是就住了嘴。
老哥在选女朋友方面一向不是很谨慎。从大学到博士毕业,换了好几个。最后这个老妈又不是很满意,但也没办法。因为哥哥从来就不把女孩子往自己家中带,老妈也无从评论起。
老妈偶尔会对老爸说:大儿子小儿子平均一下就好了。
老哥虽然在读书时很听妈妈的话,但是有时候太死心眼了。差不多是那种不考第一名就会熬夜念书的类型。老妈虽争强好胜,有时候也会看不下去。老哥上高中的时候还因为要参加考试而拖延自己的阑尾炎,差点出了人命。那时容若还小,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来听妈妈说起,才知道当时老哥的情况还挺危险的。
虽说在大学上了几年后,哥哥的处事方式上有所改变,但容若总觉得他本质上和以前还是差不多,要不估计也不会想方设法留在那个医院。
婚姻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说是这样说,容若觉得自己没资格劝说哥哥。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容若的想法不见得在哥哥那里就是对的。
哥哥选择的只不过是最适合自己的路。
第78章
老哥吃饭点的是湘菜,容若还觉得有点奇怪,按说老哥不过在上海和广州待过,那两个地方都不是吃辣的。问起怎么会那么想吃辣呢?哥哥说他硕士的老板是湖南人,经常请吃湘菜,一开头吃完就拉肚子,肛 门还会火辣辣的,后来渐渐就习惯了,再后来就变成很想吃。
说到这个时,哥哥笑得很痛快。
看来也不全是不开心的事情嘛。
吃过饭后,已经差不多八点了。哥哥就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他那儿住一夜,明天早上再回去。容若说还是回家吧。
哥哥在他上出租的时候叫住了他,有些迟疑地说:“容若,爸妈他们那里,我要结婚的事先不说了。我到时候自己说。”
容若点点头,最后说:“哥,做什么事,尽量不要勉强自己。”
哥哥也点点头。
容若后来看着厦门街道清冷的夜灯时想,什么是勉强呢。要是什么事都随着性子来,说不定将来还会后悔。
他坐着大巴回家了。在路上稍微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下。脑子里想着老哥每次见都更憔悴一些的脸,忽然有些不明白起来。
哥哥也许不是没想过要轻松一些,只是他终归是长子。长子有长子的义务。至少碰上像嬷那种情况的话,家里有个能干的长子是很重要的。如果都是像他这样的,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任何一个长子,几乎都被赋予了父母最高的期待。希望他能顶天立地,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希望他婚姻美满,最重要的是希望他传宗接代。
受到关爱就要付出代价。
大巴里是不开灯的。高速路两旁的路灯外就是一片朦胧。头顶的空调略略有些凉,容若心想现在的龙岩,估计要下起雨了吧。
天下所有父母的心思,大概都差不多。
就算次子可以不婚不育,当个老光棍,长子怎么行呢?尤其是龙岩这种小地方,丧葬吉事几乎都还按古礼来办。
在总站下车时,估计都十点半多快十一点了。天下起了雨,开头还是小雨,走到家里时变成了倾盆大雨。容若回到家时,爸妈已经休息了。但是听到他开大门的声音,爸爸披着外套从楼上下来,看见他回来了,说:“这么晚啊?”
往常这个时候,爸爸一定是早就睡了的。
雨这么大,他还能听见开大门的声音,可见一定是一直仔细地在听着的。
“嗯,跟哥吃了顿饭。”
“他还好吧?”
“精神挺好的。”容若说。
会让父母担心的事,到了他们这个年龄,都不太愿意去做了。何况是会让父母伤心的事呢。
自己的父母会伤心,他人的父母也是父母。每一个父母伤心起来都是一样的。
做子女的,到那个时候,怎么会忍心呢。
容若冲了很久的澡,出来后觉得有些渴了。看了看摆在桌面上的手机,连着充电器,但是依然没有开机。
十一点半了。
他看看墙上的钟,决定到楼上的饮水机喝口水就睡。
他打开三楼厅里的灯,在饮水机下接了一杯水。喝的时候家里的座机响了。因为怕吵到爸妈睡觉,只响了一声,容若立刻就接起来。
“喂。”容若小声地说。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过了很是一会儿才传来。
那么大的雨声。容若看向窗外,雨下得真大啊。
就像要把天都下下来似的。
客厅里的灯是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以往春夏之交的雨季,会有数不清的飞蛾飞舞在那盏并不亮的灯旁。妈妈拿了一脸盆水,举起来放在灯泡边上,那些飞蛾就会悉数淹死在水里。
夏天的灯旁,那两只犯傻地拍着薄翼的飞蛾,也不知是不是迷失了时间。
雷的声音。闪电划过夜空。又是雷的声音。容若推开窗,雨气扑面而来。窗外路灯下停着一辆红色的摩托车,车旁站着一个抬头看着这里的身影。
容若摔下电话,拉上窗扇。
他跑下楼,打开大门。那个人还是站在那儿,看着他。
雷雨。很大的雷雨。不知是不是因为一直在打雷,雨听起来更大了。原来昨夜的风真的是台风。可是,台风会带来雷雨吗?
容若情愿觉得这只是一场焦躁的对流雨。台风的雨,不是通常只是像把城市要淹没一般安静地下的吗?
容若走进雨幕中,走到谢敏跟前。
谢敏见到的他,穿着背心裤衩,抹着脸上的雨水。再将水甩在身侧。
可惜雨太大,怎么都甩不干净。
容若的背心裤衩贴在身上,就像什么都没穿似的。修长结实的身体一览无遗。
谢敏转开头,说:“进去吧,别着凉了。”
容若把谢敏的车钥匙拔下来,弯下腰锁好保险锁。然后拿着他的钥匙进了自家大门,在门口背对着他,那样等着。
谢敏走进屋子里。
那时容若的爸爸又从楼上下来,在楼梯口探了探头出来,看见儿子和儿子的朋友,问:“怎么了?”
容若笑着对父亲说:“没事,我同事,他路过,雨太大了,进来躲躲雨。”
第79章
容若的房间里就有一个浴室。他带谢敏进去后,教了他怎么使用那个热水器后,转身要出去时,谢敏拉住他说:“你先洗吧,我不太冷。”
容若甩开他的手,冷淡地说:“我也不太冷。”
他发怒了。谢敏不记得从前见过容若这个样子。那种怒气已经写在了脊背上,一触即发的样子。
谢敏随便冲了冲头和身子,穿上容若的背心裤衩,刚走出浴室,容若就递给他一杯热水,说:“喝吧。”
“我不冷。”谢敏说。容若看了他一眼,从床上捡起一条干毛巾,丢给他,自己进了浴室。
谢敏喝尽那杯水,用干毛巾擦着头发,苦笑着。
他是不是要庆幸自己可以惹出他那么多情绪?
容若的房间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上次他发烧的时候,谢敏就擅自进来过一次。不过那个时候并没有仔细看。他的东西很少,几乎没有不必要的东西。一张床,两个很大的书架,一张靠窗的书桌,桌上一盏台灯。连电脑都没有。
谢敏站在书架旁,看着上面的书,几乎全是古籍。二十四史加资治通鉴,清史稿全有,都是中华书局版的。很多史料笔记、韵书、辞书、古汉语教材、历代各种体裁各种作者的作品。从老庄到饮水词。有的甚至是同一个作品不同人作的注。
难怪徐晖会说不知他把钱花到那儿去了。看来他对版本的要求还挺高的。
谢敏随手抽了一本容斋随笔。刚想翻翻看,浴室的门开了。
谢敏回过头。
容若身上那种紧绷的感觉没有消失。谢敏看着他,没说话。
容若的头发湿了之后,贴在前额和颊边,看起来比平常要稚气许多。麦色的皮肤在白炽灯下反着光。露出在外的颈子、肩、胳膊、双腿,每一处的肌肉都那么紧致。
干净的眉眼,沉稳的嘴角,形状好看的鼻子。不戴眼镜的话,感觉和平常很不一样,似乎忽然艳丽了许多。
谢敏抑下喉间的热源。
容若走向门边,背对着谢敏,宽阔的脊背一如往常,是那种蕴集着力量的样子,腰藏在宽松的背心下,看不见。臀部肌肉结实紧凑,双腿匀称修长。
他伸手去拉门把,似乎是要出去了。谢敏把书丢在床上,大步走上前,握住他的腰,把他拉进自己怀中。
腰腹就如同想像一般,平直紧致,充满弹性。谢敏颤抖地将唇印在他的耳边,双手伸进他宽大的背心,抚上他光滑的腹部。
容若越发地紧绷了。谢敏干燥的唇、轻咬的齿戏弄着他的耳垂,颈子,肩头,后背,干燥的手急切地抚摸着他的腰,他的腹部,伸上他的胸口。
容若趔趄了一下。谢敏把他压在门上,褪下他的上衣,啃咬着他的后背。双手揉捏着他胸前的突起,一刻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