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经鸿你都要结婚了还不允许我骂骂你啊。”
“你!”顾经鸿揪住梁椿掐着他的脸颊肉,“这两年长高了是吧。”
梁椿看着笑出来的顾经鸿自己也笑出来,“你的病好多了吗?”
“嗯,基本没什么影响了。”
“你跟张叶丹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谈恋爱还不到一年呢。”
“这么快就要结婚了。”梁椿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是嫉妒的语气。
“我爸着急。”
“你跟她说过我吗?”梁椿有点好奇的问。
“当然。你那么重要。”
顾经鸿还用那种眼神看着他,还用当时说爱他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那么重要。
梁椿的眼泪都快涌上来了。只要他肯发话,梁椿就连大闹婚礼公然把新郎抢走也愿意做。
“她好吗?”梁椿问。
顾经鸿摸了摸他的头发,笑了一下,“没有。她一点都没有你好。”
梁椿咬着牙深深吸了一口气,“顾经鸿,你别撩我了。”
顾经鸿收回手,看着梁椿,笑容冷下来。
“我生病了之后觉得好对不起你,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你在我身上投入了那么多期待。我让你,我有那么多空话都没跟你实现,我有时候觉得我是你的罪人,我们要是没遇见过就好了。”
“你吃了那么多苦,我知道。我明明知道。早知如此我不应该去招惹你的。”
梁椿五脏六腑都跟着抽痛了一下,他摆摆手,露出一个比哭还不如的笑容,“算了。不说了。你都要结婚了。”
“你走吧。”梁椿指了指背后快走到的酒店,让他不用再送了。
顾经鸿没停留,挥了挥手扭头过了马路,梁椿伸着头一直看着,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为止。
如果要结婚我肯定比她适合你。起码我吃花生不过敏。他想。
顾经鸿快到家时,想起那时梁椿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等你病好了我们回家吃火锅。”
缘分真是奇妙啊,命运把这十二个字原原本本又颠三倒四地还给了他们。
他和梁椿之间最后一个未实现的诺言,最后一个扣就这么的解开了。他以后应该,再也见不到梁椿了吧。
贺祈在第二天很早的清晨敲响了梁椿客房的门。贺祈着急回来,买了最遭罪的航班,在机场睡了小半宿一大早就飞回来了。连家都没回,直接来找了梁椿。
梁椿把床让给贺祈,自己悄悄地去洗漱。贺祈坐在床上刷手机,没有要睡的意思。
“你和顾经鸿怎么样了?”
梁椿拿着毛巾从洗手间走出来,刘海上还滴着水,“昨天我去他们家吃饭,他和他女朋友快结婚了,他爸连房子都给他买了。”
“他女朋友好看吗?”
“就那样。”梁椿卷着被子坐在她旁边。
“你一会儿还得去上班吗?”梁椿问。
贺祈摇了摇头,“歇几天,我请了两天假,因为你来。”
“没交男朋友啊?”梁椿问。
“快他妈忙死了,哪有功夫交男朋友。”贺祈关上手机,手撑在膝盖上看梁椿。
“我最近总想起咱们上学的时候,有点羡慕那个时候的我。”梁椿说。
贺祈笑了笑,用手指梳了梳长发,“我看咱俩算完了,要不咱俩在一起凑合过得了。”
梁椿撇撇嘴,“我都行,你随便,你想这么自暴自弃也行。”
贺祈笑骂了一句,仰面倒在床上,梁椿也合手躺在她旁边。
“自己过也未必就过得不好,我想明白了,找不着就算了。”梁椿说。
贺祈嗯了一声,“哪他妈有人能过一辈子还不腻味的,你说能吗?我爸我妈就吵了一辈子的架。”
梁椿说,“我看了一个脱口秀,说有两个结婚六十年的老夫妻,男的叫理查德女的叫萝丝,有一天男的突然死了。老太太自己又过了十年才死,临死前说,啊,我终于可以和理查德永远在一起了。
“天堂上,有个小天使跟理查德说,你准备一下,二十分钟之后你媳妇儿就上来了。理查德说,谁?小天使说,你媳妇。理查德说,你他妈不说我这是天堂吗?”
贺祈哈哈大笑,梁椿学的特别像,梁椿继续讲。
“理查德说,那他妈我女朋友怎么办?”
两个人大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贺祈在床上滚来滚去边骂操,好不容易止住笑,喘着气,“Fuck love.”
梁椿也说,“Fuck他妈的love.”
梁椿在B市呆了几天,启程去了H市。房客几个周前就退了房子,梁椿用钥匙打开门,屋子里空空荡荡的,那人走之前收拾的还算干净。梁椿在屋里走了一圈,摸着壁纸,想起初中和他妈一起住在这里的时候,他都算不过来已经多少年过去了。想起以前的日子总是这么让人窒息。
梁椿在H市呆了一阵子,给房子找到下一个房客,匆匆又走了,他的俄罗斯室友盘了个新酒吧,催着他回去帮忙。
在飞机上梁椿做了个梦。
梦里他去参加顾经鸿的婚礼,但很奇怪他们都站在一个类似阶梯教室的地方。后面的座椅一层比一层高,他在前面和几个认识的朋友说话,顾经鸿一直在他的背后,他能感觉到。突然有个女生唱起歌来,
“It’s you, it’s you, it’s all for you. Everything I do.”
他也跟着唱起来。后面的人停止交谈转过身来,
“Heaven is a place on earth with you.”
所有人都站好开始唱。
“Only worth living if somebody is loving you,
“Baby now you do.”
歌唱完他们停下来。旁边一个女生讲,“婚礼了,唱个喜庆一点的歌吧。”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唱什么好,渐渐有人坐下来。
梁椿问,“还唱吗。”
“不唱了。”
“那散了吧。”
梁椿醒过来,机舱灯已经亮了起来,飞机开始下降,要到美国了。
“你送一下我吧,我去见个同学。”
“好啊。”顾经鸿随便拎了一件大衣,揣上车钥匙,“走吧。”
顾德睿坐进副驾,顾经鸿启动车,她拿起杂物槽里的一盒烟,“这是什么?”
“空的,怎么不扔?”
“别动。”
顾德睿撇了撇嘴,把东西放回原位,“故意留着垃圾干什么。”
“有用的,不是垃圾。”
“干嘛用的。”
“你就别管了。”
姐弟俩沉默了一路,顾德睿看着窗外,突然问他,“是梁椿留下来的吗?”
“不是。”
她盯着顾经鸿看了一会儿。
“看来是了。梁椿抽黄鹤楼吧。”
“他什么时候坐你的车了?”
“上次过年回来的时候?”
“不会吧……难道是你以前和他在S市的时候?”
“都多少年了。”
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猜出来了,顾经鸿有时真的恨他姐姐的聪明劲。
“你还想着梁椿呢?”
信号灯变色了,顾经鸿把方向盘转了一圈。
“他抽完之后放那的,下车的时候忘带走扔了。”
“我和他一起抽的第一根和最后一根烟都是黄鹤楼。”
“到了。”
顾德睿又看了一眼那个空盒,它还没褪色,依然像新的一样立在那。
一个空空的烟盒。
顾经鸿离婚了。可能是老天看他实在太可怜了,给不了他想要的起码能让他摆脱他不想要的。他过得连身边人都看不下去,可更惨的是,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婚姻的错还是那个人不是梁椿的错。
当初和张叶丹结婚的时候,他还是喜欢她的,即使她不是那个人。
他毋庸置疑地爱着梁椿,但有多少有情人能真正携手度过一生呢,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力、最没用的东西,除了会招来嫉妒以外,‘喜欢‘在成人社会里一无是处。人都不会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因为太喜欢只会给他招来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