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30)
没想到这句话能让闫一付开出荤笑话,暗示沈澜一点都不虚。
汪阳还没来得及更厌烦闫一付,沈澜就告了辞,没看汪阳一眼。
台词还在对,但汪阳的心已经完全不在这里了。
也许它彻底死了,碎了,再不会有感觉了。
他咬着指甲,撕扯的时候觉得指尖锐痛,痛得眼睛不舒服,就像马上要流泪。
闫一付像是说了什么,他没搭理,也就不说了。
汪阳拿着手机刷微博。他想起爱汪358在今年的某一天不再更新微博,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沈澜爱上了闫一付,从此就退出了自己的世界,这个账号也就再没被登录过。
那么今天,就让自己再发最后一条和他有关的围脖吧。
汪阳挑了一张去年春天在帕劳的照片,是沈澜给他拍的。他从没见过自己更好看的照片,只有沈澜能把他拍得这么好看。
“似是故人来。”这像是沈澜会说的话。好希望他能看到,能来看看他。
人生这一场戏,该演好的地方,他从来都是个失败者。
第21章 2016年春
小腹又是一阵别扭。汪阳皱了眉头,捂着小肚子走到卫生间门口敲门:“你好了没?我想上厕所。”
他费力地从流水声中辨认出焦云的声音:“等一下。”
都不知道等了几个一下了。汪阳一边后悔喝了过多的牛奶,一边有些烦躁地去电视边拿了房卡,决定去楼道里公用的卫生间解决需求。
跟焦云处了快三个月,这个男朋友的性格跟他的名字很一致,温吞。自己不紧不慢的,做什么都十分拖延,把周围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只有一件事他一直坚持,就是要求不戴避孕套。汪阳没松过口,有两次直接黑了脸,照理说焦云也该知道分寸,可还是动不动就提这个。
不明白何宏为什么介绍这么个人给他。汪阳洗了手,对着镜子做鬼脸。
回房间一看,焦云还没从卫生间出来。汪阳是实在没时间再等他了,又敲了门:“我去片场了,有事打电话。”
出门前都没听到男友的回应。
可能对焦云来说,他也是一个聊胜于无的存在。
汪阳候场的时候不停地走神,即使非常努力地想把关注点拽回到工作上,还是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这场戏还挺重要,汪阳和闫一付都有大段的台词,而且得上句接下句互相喂词,昨天他俩排练,发现如果打一个磕巴,就很容易出戏。
闫一付姗姗来迟,又是嚼口香糖又是狂灌咖啡的,还在片场里东奔西走,好不闹腾。
总算是定在了汪阳面前,打着大大的哈欠:“我的阳哥,你说有些男人怎么那么饥渴,才几天不见,就非要打着电话搞。”
汪阳对他微微一笑,继续看台词,努力压制着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沈澜。
闫一付哈欠打得流了泪:“阳哥,最近总是不见包哥,他干嘛呢?”
汪阳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啊。”
闫一付嘟嘟囔囔地说着他的包哥,让汪阳很难专心去背台词。马上开拍了,又不好转身离开,就默默忍受着这位小弟弟的絮叨。
导演清了场,一喊开拍,闫一付瞬间变了脸,按照剧情设计,抓着汪阳的肩膀,眼神那么真切。汪阳受了感染,也跟上他的节奏。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到位。
竟然一条过。汪阳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发现一付已经蹿去了休息区。
今天吴姐和静莲都不在,他坐在椅子上,觉得有些寂寞。虽然平时话也不多,但身边没人跟着,总觉得空落落的。
中午放了饭,看着盒子里绿油油的菜色,汪阳实在没胃口。
他忍不住打电话给吴姐,没料到吴姐恰好有一肚子的气,就跟他吐槽,说自己按照包总给的信息到了一家影视公司,告知没预约要等,干等俩小时,又说没预约的今天见不了当事人,前台还对她出示的包总短信嗤之以鼻,说没见过拿这种凭证就来找人的。
说着说着,吴姐更生气了,提到静莲昨天被紧急叫回北京开会,今天上午打电话跟她哭,说公司要跟她终止合同,续签也可以,不能再跟着汪阳或者吴姐了。“怎么着,是我亏待她了,还是你亏待她了?都没有啊!咱仨都很好啊!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儿啊?!给静莲吓得……”
命犯小人。汪阳拿着电话心想,拍完了戏回北京,仨人得一起去雍和宫拜拜。
下午他的戏少,主要是闫一付有场动作戏,最后一段的镜头是汪阳冲去救他。
汪阳看了看手机,焦云没有任何表示。想想往返宾馆的折腾,他决定还是跟片场蹲着。
有个看着眼熟的小伙子拉了把椅子坐近他,笑盈盈地:“阳哥,我是闫哥的助理,叫我小刘就成。”
闫一付出道没多久,已经有了好几个助理,还经常换人。汪阳跟小刘寒暄着,好奇这人来找自己说什么。
小刘声音越说越小,汪阳可算是听明白了,这也是个有心的人,看出剧组里的人事关系复杂,来找他探探路。
可惜自己在这方面未必就比他多知道一些。汪阳正想委婉地回绝,小刘从兜里掏了个苹果和水果刀,很突兀地说要削给他吃,然后就真的开始削苹果。
汪阳也算是长见识了,还有用这么接地气的方法套近乎的。他一时不好拒绝,愣愣地看着小刘。
小刘显得有些紧张:“汪哥,你觉得闫哥咋样?”
汪阳看着苹果皮断在他手里,耸耸肩:“戏很好。”
小刘点点头,也盯着被自己削断的苹果皮。他站起身,把苹果举在半空中,让苹果皮垂下来,一边在背后掏着手机:“这皮削得挺长的,我想给他拍下来。”他冲着汪阳眨眼:“哥,你能不能帮我举一下这个苹果?”
除了觉得无聊之外,汪阳好像没什么理由拒绝。他只好站起身,接过空中的苹果,小刘的胳膊就放下来,然后汪阳感到举起的胳膊一阵剧痛,他叫了一声。
苹果在地上骨碌。小刘瞪大眼睛看着他,又看看手里的刀,夸张地大叫:“对不起哥!我刀忘合上了!”
汪阳看着胳膊上的伤口,皮开肉绽,看起来有些吓人。他觉得生气,想骂小刘这个始作俑者,嘴还没张开,就听身后副导演喊话:“小汪,快到你了,准备着!”
小刘把刀往桌上一扔,开始痛哭流涕,扑通就跪在汪阳面前,一口一个汪哥对不起,还扇自己嘴巴,一惊一乍的。
汪阳看看面前跪着的小刘,又回头看看副导演的背影,再看看胳膊上还在流的血,心烦得不行。
汪阳回宾馆路上给吴姐打电话,吴姐说她没买到机票,火车时间实在折腾人,打算住一晚上再回来。
汪阳没跟她说自己受伤的事,想着自己回去弄点酒精擦擦就完事。
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一天都没见到焦云,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这男人也是奇怪,说是个做生意的,可从没见他跑过什么生意,除了刚认识的一个月天天请汪阳吃饭,后面两个月几乎是在汪阳这里蹭吃蹭喝蹭住。
好在焦云来了之后,包总就很知趣地不怎么来了,也算是帮他挡了个大麻烦。
汪阳锁上门,叫了两声焦云的名字,发现男友不在房间里。
他开了电视,在旅行箱里翻了翻,自己这里没有医药箱,那估计是在吴姐箱子里。但吴姐今天不在,自己也没她房间的卡。
血倒是止住了,只是伤口的暗红色有些刺眼。他犹豫要不要用水冲洗一下,又怕不小心感染了。想起组里武指受的伤,有些伤口看着比他深多了,都不用缝针,他这道伤口估计也不用处理。
过了一个星期,胳膊上的伤好了一些,有时候里面发痒,估计是在愈合。
吴姐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很是生气,气势汹汹地去找闫一付经纪人,才发现闫一付的经济团队几天前全部离职了,非常突然。闫一付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也是第一次得知自己以前的助理竟然伤到了他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