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5)
顾朗一头雾水，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上班之前还是会多照一下镜子，形象不说，穿着打扮，他也没拉后腿啊，有刮胡子，也有理发，身上还常备纸巾。
这个疑惑在月底最后一天，他昏头昏脑的塞着一脑袋数据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得到了解答。依旧是前台的郝小妹在花痴，已然见怪不怪了。这次同行的不是人事那个大方明艳的方玲，仔细一看居然是数据部才进的实习小姑娘罗伊然。
两个年龄相仿的姑娘相约下班，一起去电梯的路上，郝小妹叹气，幽幽的说道：“以前只有顾总监一人穿的的一丝不苟，鹤立鸡群样的存在，现在都穿起来了，顾总监还是一样鹤立鸡群般的存在，果然输的还是颜值啊……”
罗伊然不以为然，估计是工作常被顾朗“照料”已经免疫了，所以压根不感冒：“那是你不在数据部，我就没觉得顾总监的脸咋样，好看还得是小程总那样的。”说罢，拿出随身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小程总一来，公司男人的颜值平均线都给拉高了。”
“说的也是。”郝小妹赞同，“小程总来了以后，公司的男人都变得好看了，我上次看到大程总脸上都不冒油了呢。”
“听说行政部那边都想给小程总颁奖了，解决了她们的心头大患啊，公司形象upupup的长！”
“哈哈，顾总监又不爱管这些，他以前跟技术部那帮邋遢鬼同住一个办公室的时候，就跟没长鼻子一样，我连送文件都不想进去！”
“哎，为啥顾总监会和技术部的同住一个办公室啊……”
“那会儿公司没搬到这呢，数据部就他一个，哦对了还带一个丁籍，就是你们部的那个小平头，跟着技术部开发系统，测算系统承载的大数据量，整整一个星期哇……我进去的时候差点窒息……”
所以是因为我以前没带动大家一起装扮自己？顾朗僵硬，再次感受到了男女思维的巨大差异。缓步跟着走，不远不近的距离，让他既可以神游天外，又可以不打扰前面说话的小姑娘，两小姑娘的对话渐扯渐远，他又慢了点步子，打算等下一趟电梯。
冷不丁一枝玫瑰伸到他鼻尖的地方，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弯腰往后躲。恶作剧的人简直不能更顺溜的揽住了他的肩膀，嘴里还说：“来，测测是不是真的没鼻子……”然而却把花拿着自己闻了闻。
“小程总，你拿的是假花，没味道的。”来人深深嗅着那枝行政部买回来作为卫生检查奖励的玫瑰，似乎真的有花香一样，眼皮抽抽，顾朗忍不住道。
“有的，你闻闻……”假花又到了他的鼻尖。
塑料味嘛，顾朗腹诽，为了不让自己和这个小程总显得一样二，他把花接了过来，捏在手心，客气道：“怎么也这么晚下班？”潜台词是没事在公司瞎晃荡做什么。
“月末嘛，体验一下。”这位小程总依然搭在他的肩膀，亮晶晶的眼神总觉得像某种大型犬科动物，带笑的眸子一直盯着他看，“呐，真的没嗅觉吗？”
“不……也还好，都是男人，没那么讲究……”那只搭在他肩膀的胳膊让他万分难受，身体都有点紧绷，又不能直接拍开，只好开动脑筋想办法怎么不着痕迹的躲，眼睛一直在看电梯的上行楼数，盼望电梯快点到。
“你一直很讲究啊……”那个人还在笑，“我一来就看到你了，总是衬衫领带……”
“做大数据总是要见客户，不好形象不佳。”再快点，还有四层。
“哈……”
第4章
肩膀上的重量消失了，好像没骨头的人终于自己独立行走，顾朗暗自松了口气，回看他一眼，“电梯到了。”
“嗯……”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这位让人琢磨不透的小程总突然说，“我们把公司大门换成镜面玻璃材质，怎么样？”
深感思维跟不上的顾朗诧异看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换大门，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的？
电梯很快下行，整栋办公大楼似乎就剩他们两个人，一路上再没其他人进来。被思路绕住的顾朗一直沉默不语，就连旁边人又趴到他肩膀上都没感到抗拒：“或者，贴上镜面纸也不错啊……”
银光闪闪的大门……嗯……大概要被人当做神经病集散地了。啊，因为要见客户，所以需要注重形象，注重形象就需要照镜子，公司大门有了镜子功能，大家就更注意形象！终于想通了的顾朗一头黑线，一扭头发现一张俊美的侧脸紧贴着自己，蕴着高山松木香味的气息挨着自己的耳垂拂过，没有防备的他这次惊吓受的更大，反应也更大，直接把人推旁边了。用的力气太大，把人推的砰咚一声撞到了电梯壁上，下行的电梯狠狠晃荡了几下。
手忙脚乱的，没来得及收惊，又被声音吓到，以为自己伤到了人，赶紧贴上去查看，受害人没什么事，把他这个责任人倒吓个半死。等到两厢确认无事，正巧电梯门也开了，一连串的变故，受害人委委屈屈的脸让顾朗恍恍惚惚的就答应了所谓的精神损害赔偿，不多，一顿晚饭！
等出门被晚风吹了一通，顾朗才缓过来，什么精神损害，他才是受的惊吓比较多的那个啊，要不是这位思维迥异的小程总乱来，他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转头看看这位跟着他亦步亦趋，兴致勃勃的指点路边门面的小程总，顾朗头又开始疼了，算了，也就吃顿饭。只不过去哪吃？身边这位无论穿着还是长相，都不是能随便带到哪个门面吃的存在，虽然他嘴里说着随便。
揣测着身边的人的喜好，顾朗走了一条街，最后盯着克里斯汀欧风简餐厅犹豫了，有点心动……
一下子就看出来他想法的程怡然眨眨眼，奋力抢救自己被丢去吃简餐的命运：“我们去吃火锅吧！川味的如何？重庆的？成都的？”
狐疑的看了看他，顾朗纳闷这位穿的衣服在吃完一顿火锅后还能穿嘛……不过人家要求，总不能以担心衣服报废为由拒绝，遂直奔火锅店。
如一夜春风吹过似得，省城的大街小巷都是火锅店，除了重庆的、成都的，还有潮汕的，北京的，清汤的，重油的各式各样，把以前那种自家经营的火锅店面挤兑的也全部重新挂了牌子。
他们这次选的是一家连锁的成都牌子火锅店，特意装修成古朴式样的店面在热气蒸腾下显得烟雾缭绕，热闹又有食欲。而且现在过了八点，一部分人已经散场，他们没有排队，直接拿到了桌位号。
一落座程怡然就把外套脱了，衬衫袖子卷起来，清爽利落。店家贴心的在每个桌位旁边都放了一个很大的编织篓，专门给客人放衣服背包之类的。没来过几次的顾朗自然不会关注这些小细节，他总是一个人，哪有人陪他吃火锅。
重头戏是点菜呀。特级羊肉卷、牛肉卷不用思考先各来一盘，特色的什么本味牛肉，空运毛肚，牛黄喉看自己爱好点，程怡然大手一挥，通通勾上，这才把菜单递给对面看还需要什么。
顾朗接过菜单一看，好嘛，全荤！他还能点啥，翻过背面开始看各色素菜，金针菇、平菇……还是来个菌菇拼盘吧，年糕、豆皮、腐竹的话，他瞟了瞟对面，勾了盘芝心年糕，加了盘腐竹、木耳、笋片，还在思考要不要再勾盘蔬菜的时候，扛不住对面亮晶晶的眼神，又还了回去，带上一句想吃什么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