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枫+番外(7)

作者:宴惟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原创小说 - BL - 短篇 - 完结双性 - 民国 - 强弱 - 生子1v1坏心眼人儿造孽欺负小傻瓜。造孽嘛,哪儿分先后呢。点击展开

雪全化了,露出角落裡的寂寥来,何容珍膝头放著针线筐子,敞开屋门坐在炭盆旁,倒也不冷,只是她没想到陈妈会回,手上边忙活,边起身,要问远和恩好不好,不想陈妈把门掩上,泪珠子便落了,“太太。”

何容珍一怔,“陈妈,怎麽了?”

“梁宝山回玉城了!”陈妈哽著喉咙,两片嘴皮子颤著:“那天在晚子巷,我亲眼瞧见他。”

针脚一下错了,木织针梢多尖,一下扎破了何容珍手指,她抖著手把针线往自己怀裡收,“他……他不是早离了玉城,四、四年没有消息了吗?”泪珠子从她眼裡头滚落,教她根本拿不住手裡针线,慌卷了她,哭裡便添了些歇斯底里,“他为什麽又回来了呜!”

陈妈一把夺过她手上针线,把她一双凉颤手掌握紧,“太太,太太!”民国十年冬的事儿一下全冲进脑海裡,她的烫眼泪滴在陈妈颈子上,“是不是梁玉芳!是不是这个贱人让他回来的!是不是?是不是……”泪花了精心扑上去的粉,陈妈不知道该怎麽应,晓得她心裡头苦,一手死攥著她,抖著手拿帕子给她擦眼泪,“我的好太太……”

指头不知给指针扎了几个眼儿,珠子似的血一滴滴冒出来,陈妈细细给她擦了,宽她的心,“腿长在他身上,他要回来,谁也没有办法。”

民国十年的冬天,1921年腊月十二,何容珍记得清清楚楚,梁玉芳让贺封亲眼瞧见她和梁宝山睡在一块儿,给人灌了药、灌了酒,进了梁玉芳的套儿,她只怨自个儿笨,不想贺封却不信她,查也不查,就让贺景枫在南方叔叔家待了四年。

把手从陈妈手裡抽出来,何容珍走到镜前瞧自己,“陈妈,去把老爷叫来。”拿了脂粉盒子,补泪冲花的妆面。

“太太……”

何容珍扭头看她,不知是嘲自个儿,还是嘲贺封,笑意盈盈渡到厉模样,“我叫你去请。”

贺封刚从铺子回来,打四年前那事儿,他便很少进这屋了,摆设倒是没咋变,五斗橱连著梳粧檯,绣竹子的彩色床帐子。何容珍嗅著屋裡头他的头油味儿,轻轻的,把眼下皱纹遮住,“我听说梁宝山回玉城了。”

贺封没想她会直问这件事,不做声,盯她露出的一截白颈子。何容珍猜到他不会答,他的手爬满了整个玉城,小小的一个梁宝山回来了,他怎麽会不晓得,既然晓得,便是纵著他回,纵著梁玉芳给她寻不痛快。她想,他想瞧见什麽呢?

何容珍转身,瞧他矮了不少的身形,她在脑子裡拼命回想,竟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他从前的高大样子了。她与他,当年皆是失心疯了罢,又或者,贺封一直清醒著,反倒是她得了失心疯,才做了他的三姨太。

“我想搬到水井巷那座宅子住,这儿太吵了。”何容珍看著他,淡淡的开口。

贺封抬了下眼皮,“随你。”

何容珍当夜搬到的水井巷,没带多少东西,不等贺景枫回来,便和陈妈离了贺家这座三进大宅子。

远和恩听见外头响,跑出来,见到何容珍,不晓得多欢喜,还没到跟前儿呐,就叫开了,“姨!”

“嗳。”何容珍应著没什麽劲儿,远和恩借著灯光见她眼一圈红的,伸手去摸哩,“姨,你咋哭了?”

“没咋。”何容珍抿嘴一笑,没想眼泪不听她的心,偏要跑到远和恩手指头上,她哽著又重複,“没咋。”

脂粉扑光滑的面,眼泪一淌,花了,髒了,露出下头人想藏的皱纹来。

她不是刚认识贺封那会儿,二十岁的何容珍。那会儿脸多淨,一丝儿皱纹没有,心多清,没瞧过多少髒东西,心儿似那高高碧蓝天上的云,自由著没给人。

第8章

天儿冷,水井巷这处宅子又不常住人,炭盆烧起来,屋裡头还有些寒气,打脚底儿心鑽上来。何容珍盖了张薄毯子,一旁远和恩正吃蜜饯,瞧他吃的那欢喜样儿,便也捏了一颗放进嘴裡,蜜饯刚进嘴,便皱了眉头,“死甜死甜的,有什麽吃头?”

她这样说,远和恩就晓得她不爱吃些玩意儿了,搁零嘴筐子裡挑了两颗干枣,往她手心放,“姨,那吃枣。”

垂眸瞧掌心两颗枣,手指头一和,她一笑,“就知道显乖!”正说话,陈妈掀帘进来,“太太,刘太太来妈子叫了哩,三缺一,请您去打牌。”

何容珍眉一横,“三缺一也不去,没心情,打个屁!给她说天儿冷,来事儿不愿出门,回了罢。”陈妈瘪嘴一笑,“好嘞。”

三言两语,何容珍兴头儿全跑远和恩身上,想起要给他寻家裡人的事儿,“姨给你寻著你爹娘,教你们团圆,成不成哩?”

远和恩眨了眨眼,迟疑的,摇了摇头,软著嗓应她,“姨,我不要。”何容珍瞅他,紧接著问:“为啥不要,他们打你?还是,你压根不晓得家在哪儿?”

没想,他不再应了,何容珍一下泄了气儿,“也是,你啥也不晓得的,问也白问。”眼珠子一转,她托著腮,想起自个儿儿子,“那你跟姨说说,贺景枫那混小子对你干了啥?他咋哄你,骗你的?”四年没养在身边,贺景枫的性子连她这个亲娘都琢磨不明白喽。

远和恩可听不明白啥叫哄,啥叫骗,只是听著贺景枫的名儿,眼儿一亮,乖乖问何容珍,“姨,啥叫哄和骗哩?”

何容珍把声儿压低,“你就说他那天跟你干啥了?”俩人睡了啊,这是明摆著的,可何容珍想从远和恩嘴裡听点别的。

耳朵根子烫了,远和恩撇开眼不敢看何容珍,结结巴巴,“没、没……”何容珍可不耐烦了,曲手指头挤他,“可不能骗姨。”

“他……”远和恩给她挤急了,面上又是笑又是耻的,红了半张脸,“他脱我裤子。”

何容珍心裡“啧啧”两声,嘴裡是一点没给自个儿子留面儿,“他个不要脸的,以后他再这样儿,你可不能依,打他哩。”

“我为啥要打他?”

“为啥?”何容珍点他白淨淨眉心,“他使坏,就要打,正经人能随便脱人裤子?忒不像话,他的书啊,全读狗肚子裡了。”

“嗯。”见何容珍著急,远和恩忙乖乖点头,手搁她手心儿一放,又是两颗枣。

梁宝山回来了,不知搁城裡头哪块地住著,何容珍一想起来心裡就堵,搬来后连著做了两晚噩梦,陈妈心疼她瞧不过眼,“要不咱回乡下金哥家住两天。”

金哥是何容珍亲哥哥,这两年也得了她不少帮衬,乡下一座三间的大屋,带一个敞院,瞧著著实气派。何容珍想想也是,待这城裡头受气儿,说不准哪天的,两人碰了面,平添尴尬。

就是可怜了贺景枫,程家生日宴受尽程颂青大小姐脾气不算,还给好几家太太打趣,出了程宅大门,脑子似一锅咕噜浆糊,直犯晕呐。回到贺宅,刚进后院,又听下人说三姨太的事儿,如果不是梁玉芳拦著,当夜就得去水井巷一趟。

后来他又连著两日被何容珍拒著不见,心裡头甭提多苦了。他知道自个儿这个妈的脾气,再怎麽著,他身上可淌著贺封一半的血,真犯起恼来,说不见他就不见,没一点儿回转馀地。

刘备三顾茅庐方得见诸葛亮,贺景枫想这可是他亲妈,他都去第三回 了,总不能再拒了罢,谁想,下人一句,“太太回乡下哥哥家了。”似冬寒日的雨,把贺景枫一颗心浇得一丝儿热气不剩。

玉城的天气不养人,不见边际的雪化了,倒下起连绵的冬雨来,寒气隔著皮肉灌进骨子,冻得人没有劲儿。

贺景枫赶到乡下舅舅家是晌午,乡下没好路,雨浇出一路的泥泞,他还穿著城裡那套行头,湿了的西装外套白衬衫内裡,沾了泥点子的裤脚,门一开,瞧著簷下坐著的何容珍,唤了声:“妈。”听著,有委屈劲儿没埋怨。

金哥疼亲妹妹,她嫂正搁簷下边宰鸡。屋簷修的好,不长不短,泼天的雨也别想浇进裡头,一盆热水,泡著割了颈子放了血的鸡,何容珍瞧她嫂利索褪毛,旁儿远和恩亦眼瞧著,手指头不安分,戳了下鸡嘴。

好一声叫唤,何容珍以为谁呢,一瞧是他,欢喜裡一半是气,气他淋了雨,“还不进来,搁那儿淋雨凉啊?”

何宥金四年没见外甥,乍一看都认不出哩,撑了把伞过去招呼他,看他一身的水,拉他进屋换衣服,“一碗姜汤,好快烧开,可别著了寒。”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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