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马》作者：江橼
文案：
练习作业，关键词【将死】。一个小短篇故事。
原创小说 - 现代 - 无CP - 短篇
完结
正文 全一章
1
“喂，耗子哥吗？”
半夜十一点，杜昊正坐马路边的烧烤摊上撸串呢，忽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哎小北，是我。”打电话的人叫贺北城，是辖区里有名的瘾君子。倒不是因为他三年社区戒毒戒得有多失败，反而是效果太好，让人有些不适应。“找我有啥事吗？”
那边贺北城沉默了两秒，压低声音道：“哥，我想要货。”
一听要货，杜昊羊肉串也不吃了，雪碧也不喝了，挺直了腰坐在马扎上，脸上露出跟看到了黄金一样灿烂的笑容。“要货啊？可以啊！你说个数，哥给你搞。”他一边贼兮兮的笑着，一边冲同座的伙伴比划。
“这次要的比较多，耗子哥你要是不方便，少带点也成。”贺北城说得诚惶诚恐。
“唉~莫得问题！你只管说个数。”反正毒品这东西带多带少都是一个结果。
“120.”
“克？”
“公斤。”到后面说单位的时候，贺北城的声音就跟蚊子哼哼似的，刺耳却又听不真切。所以杜昊便又重复了一次。
“真是公斤啊？”听到对方的确认后，杜昊乐大了，巴掌拍着腿，啪啪得响。“一次要这么多，小北你是改吸归挣了？”这可是120公斤的冰溜子啊，转手一次光中间商的差价就能赚个几十万！
他一边念叨着“大生意、大生意”，一边跟贺北城确认购货详情。不过他毕竟只是个走货的，上家啥时候发货他说了不算，也不敢给贺北城太确切的日期。
“……总之就是，哥尽快给你落实。等到时候货来了，哥再跟你约时间。”
“成，耗子哥你看着办。”听到对方答应供货，贺北城长松一口气。不过他这心还没放回肚子里，杜昊就提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小北啊，这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是吧。”他歪头让同伴给点了根烟，一瘪嘴吸了一大口，“那你看这钱——”要说贺北城的经济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每天起早贪黑的送外卖，一个月也不过是大几千块钱。除去房租水电这种大头的开销，一个月剩不下多少。
他最后剩的那点，就连2克的冰溜子都买不起，还指望他能一口气拿出一千多万吗？
杜昊从不关心多余的事情，更不会关心与货无关的东西。毕竟，他的后半段人生里就只有两样东西了——钱和毒。
贺北城听了发出低笑，声音再次小了几个分贝，“钱的问题哥不用担心。不瞒你说，我这次要货，也是受人所托。钱都是大老板出的，我也就是拿个零头，再者换点货轻松轻松。”
“我说呢。”此番解释并没有太过出人意料，所以在套不出任何与幕后大老板相关的信息后，杜昊不走心的寒暄了两句就挂电话了。
见他收了手机，同伴一个个探头过来打听，“哟呵，大哥最近这是走了大运啊？”
“可不是说！你看看人家杜大哥，活儿一趟接一趟的，我这儿都金银花泡茶了，也没见过一邮票的货。”
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行里有名气，就是好。
可定睛再看，大红人杜昊的脸上此时却没有半分喜色。
“我问你们个问题。”他转头胳膊肘撑在矮茶几上，道，“贺北城戒毒这三年，有没有复吸的迹象？”倒不是说他不相信贺北城，而是他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事。
听完，众人面面相觑，都道没有。贺北城戒毒非常成功，甚至让人怀疑他当初尿检结果出了差错。
“问题就在这里……”杜昊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个大老板，会找上一个已经淡圈三年的辖区重点监控对象呢？”
不过就算他们在这里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得出任何答案，因为贺北城口中的大老板根本就不存在。
深夜，小区楼道口，一穿着蓝色骑手T恤的男子将手中用牛皮纸包的外卖妥妥送到了买家手中，百分百真心服务笑容中还带着一句话——
“订单已下，开始备货。”
2
杜昊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起码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应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一大早太阳才刚刚冒尖，他就已经在联通大厦门口蹲着了。
即使是夏季令，小商小贩们的上班时间也没有提前半分钟。八点整，卡着联通大厦开门的时间，小贩们打开了自己的车厢，露出一排排崭新的不记名手机卡。
杜昊不疼钱，扫码买了一联十张回去。
“帅哥这是要打骚扰电话啊？”小贩收了钱，眼睛眯得跟一条线似的，搓着两只手说道，“那我给你推荐个软件好了。‘呼死你’，一次付钱终生免费，来电乱码拉黑不吹，网警不查法律白给，你说呼谁呼死谁！”
“能打境外电话吗？”听完打油诗，杜昊还一脸认真的发问了。
“当然，全球直拨！”
于是杜昊掏钱了，三百块钱买了个APP在手机上。谢绝了小贩的使用演示后，他拨通了通讯录唯一一个没有备注姓名的电话。
“六子？我是你耗子哥，现在说话方便吗？”
生活规律健康的刘查这会儿正坐在自己家那面向花田的阳台上吃早饭呢，一看手机的来电显示是一串乱码，他便不敢怠慢的接了起来。说话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点头哈腰的生怕自己态度不够恭敬。
“是是，好说！120公斤的货，只要装完车，马上走！我六子亲自跟货！”挂了电话，刘查笑得跟杜昊一样幸灾乐祸。赶忙起身往外走，连自己那色香味俱全的早饭都不要了，跑出去两步又觉得不吃浪费，着实有些可惜，于是他又倒回来，一仰脖子干了那杯黑咖啡。
“六哥，咋地了？这火急火燎的……”楼下正窝沙发上看电视的壮汉是刘查的表弟，打高中辍学就跟着他在金三角捣鼓毒品。虽说刘查发誓绝不制毒，可经他手流通到境内的毒品却是占整个国内市场的7%。
其危害，相较于那些制毒大户来说，一点儿都不逊色。
“走，跟我去田里提货。”他指着院子里那两大仓库，“开一车原木，一车工艺品，让王瘸子跟上，赶紧的。”
“哦哦，好！”表弟赶忙扔了遥控器，拔腿往仓库跑，路上还不忘踹起正在树荫里睡觉的王瘸子。王瘸子一边给工人打电话上工，一边开车带着刘查表弟往花田走。
这次下家要的货是冰溜子，制作这种纯化学物质合成的毒品是不需要罂粟的，所以他们路过了花田里的制毒工场，径直奔向大山深处的大本营。
刘查往看门的两人手里一人塞了一沓红票子，这才腆着脸往里走。“老板还没回来啊？”
看门的两人也不瞒他，“老板都好几年没回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哈哈，也是。”刘查当然知道老板没有回来，因为走这趟货的电话就是老板亲自打的！他这样多嘴问一句，不过是给自己求个安心——毕竟发假货，他这也是头一遭。
以往发货老板从来都不过问，顶多就是要个总数量便不再插手。然而这次非但直接给他打了电话，还指明了要发假货。其实发假货也不要紧，可问题就在于，走这一趟给的钱，甚至比走真货给的还要多，这能不让他多想嘛！
“喏，就是这些。”看门的将其带到仓库，指着那一箱箱包装完好的冰溜子，示意他赶紧搬走，别放这儿碍事。
虽然对方催促，但刘查并没有疏忽检查，他拆了最上面的一包，捏了一个碎屑放舌头上，砸吧砸吧嘴道：“这冰糖真甜。”
“东西没问题，那我就带走了。谢两位哥！”刘查招呼着表弟和王瘸子搬东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制毒大本营。本着多一事少一事的想法，他并没有把走假货的事告诉两人，连带接了老板电话的事，也只字不提。
等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王瘸子叫着早已经喝了好几杯井水的工人集合。
站院子里想了两分钟，刘查道：“你再去开一车盆景过来。”
等表弟把东西都从仓库运出来后，刘查开始装车。
3
越过边境进入内地，所需时间是非常长的。杜昊天天守在江边等得花都要谢了，这才接到六子电话，说货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