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番外(6)
陈玉山带着他来到个热闹的美食街,钻进了一家生意特好的大排档。那老板一见他就赶紧给人腾了个位子,看上去挺开心,一开口就是一句老弟:“山儿,怎么这时候来了?这是...”
“铁子表弟,”陈玉山海灌了半扎生啤,“老样子,先来点腰子,再要...”陈玉山把菜单递给林野,“你想吃什么?”林野纠结了半天,最后就点了两串鸡翅。他看这个地方挺偏,但生意红火,估计做的都是熟人生意,就问陈玉山:“哥,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不错啊!”陈玉山夹烤茄子的筷子一顿:“你哥带我来的。”
林野下意识地看了眼日期,离林一跃回来还有小半个月。不知为什么,看陈玉山这么惦记他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递了一根烟过去,林一跃留给他的那个,陈玉山捻了捻那黑金的滤嘴,却没抽。
“他知道吗?”林野猛地来了这么一句,他吃着外焦里嫩的烤鸡翅,觉得还是没有林一跃做的好吃。
“不知道。”陈玉山把那根烟放在风衣口袋里,点起了自己的芙蓉王,林野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陈玉山抽的还是玉溪,清清淡淡的,和他这模样全然不符。男人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我希望他永远都不知道。”
林野不理解,但也没多问。他是9岁的时候来到叔叔家的,一开始很怵林一跃。那时候林一跃还在道上混,也跟自己现在差不多的年纪,跟的是这片有名的大哥——黑狗,而陈玉山就是黑狗的左右手,林一跃的级别还要再低一些,也就是个跑腿顶包的,但林一跃特重义气,并且做事儿牢靠,简直就是这帮刺头里的“优等生”,黑狗犯事儿进去了之后也没说别的,就说万一日后林一跃有了麻烦,说什么都要帮。陈玉山就从那时候“降级”成了林一跃的跟班,直到现在。
林一跃成了“老大”之后耍过的最大威风就是听罗烟和林双稚说林野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让林双稚放了学就去接他。结果林双稚没去成,倒反是15岁的见习老大林一跃带着帮小弟气势非凡地站在那,一个个风纪扣一塌糊涂,欺负林野的那个班霸还没哭,林野就怕得一直抖,眼眶里蓄着一泡眼泪,在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中愣是很有骨气的没掉下来。林一跃绷不住了,赶紧把人拽过来哄了半个小时,结果林野一看他身边还站着个面色阴沉的高大壮陈玉山,哇的一声又哭了。
林野想到这个没忍住笑出来,鸡肉卡嗓子了咳了半天,最后猛灌了一口陈玉山的啤酒笑道:“他值得你。”这句话乍一看没头没脑的,可陈玉山听懂了。
“没事儿,一辈子不知道也没关系,”陈玉山被林一跃带的很宠林野,觉得他年纪小,就把啤酒拿回来给人倒了杯热茶,自己又点了根芙蓉王,“有的人,能和他抽同个牌子的烟就已经很好了。”
第7章
林野从补习班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熬夜喝酒的水肿,他想赶紧回家补觉,却被几个参加奥林匹克竞赛的同学拉着讨论赛程,同行的还有张鷟和周可媛。不知道大小姐今天怎么了,蔫蔫的,和昨天的判若两人,也不笑了,眉头轻皱地跟在张鷟身边。
一行人来到汉堡王,找了个窗边的大圆桌坐下来。在正式比赛之前B市有个培训班,在座的都报名了。林野虽然是个文科生,但报了个数学竞赛,他想去的是W大,多张证书就算多个可能。张鷟报的也是数学竞赛,所以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问他,周可媛好像是物理,最令林野头痛的就是物理了,所以钦佩之余眼巴巴盼着分科。
“那帆帆和小童一间,乐乐和英俊一间,可媛你...”订房间的方可促狭地笑道,“和男朋友一间还是和我一间?”
周可媛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半天没说话,别人又催问了几次,她才说道:“我不去了...”
“啊?”大家都觉得很意外,周可媛的名次很靠前,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特别是张鷟,听到这话也不笑了,眼睛紧盯着女朋友。
“我...”周可媛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愣是没敢抬头看张鷟,脑袋压得更低了,“昨天我的留学申请下来了,签证也到位了,家里人给我定了机票,下周就走...”
“...你不是说高中毕业了才出国吗?”张鷟道。尽管看脸看不出来,但大家都感觉气温低了个八度。
“我...我爸他...”周可媛哪受过张鷟的冷声冷气,委屈得直抹眼泪,林野最看不得女孩子哭,就递了张纸巾过去,方可也打圆场道:“不怪你不怪你,别难过了,张鷟...”张鷟也只好起身去买点什么热饮甜点去哄她,周可媛赶紧跟上去,剩下的人立即作鸟兽散。
周可媛捧着杯热奶茶,眼睛红红地坐在那,张鷟也有点措手不及的烦躁,开口道:“媛媛,你记得当初我说过什么的。”
“‘一留学就分手’我记得的,但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周可媛攥着餐纸,另一只手想要扯住张鷟的衣摆,“可是我不想,哪怕毕业了我也不想,我们才交往多久,我这么喜欢你...”周可媛眼睛红得像小兔子很可怜,泪珠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张鷟,我们才交往了三个多月,都还没接过吻呢...我不想和你分手...”
“我也不想,我也有很多事想要和你一起完成。”张鷟掏出手机查机票给她看,“可你一旦去了,光是飞机就要坐十几个小时,这么远的距离,你觉得光凭我们这三个月,能赢吗?”
周可媛又何尝不明白,她哥哥就是败给远距离恋爱后一蹶不振,当初她追张鷟,对方知道她要留学之后就提出了这个条件——一留学就要分手。那时候的周可媛满心满意都是如何才能和张鷟在一起,哪还会考虑留学这么久远的事,没想到那边的政策出了点变动,家里人着急把她送出去,就私下做了改动。
“张鷟,你跟我一起去吧!”周可媛不甘心地问,看到他那不可置信的表情苦笑道,“我是真的不想离开你...”
张鷟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什么时候的机票?”
周可媛听到他这么问就知道方才孩子气的提议被正经驳回了,刚压下去的眼泪又蓄起来:“20号,下周五,下午两点的机票...”
张鷟叹了口气:“我那天上午九点飞B市,你让我怎么送你?”
“我都难过成这样了,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不舍吗...”周可媛看他这么冷静地布置这一切很是生气,但鼻音让这句质问听起来有些软,“我...我...”可她又做不了分毫改变,把喝干净的纸杯捏得不成样子。
“你就不能哄哄我吗...”周可媛咬着嘴唇哀求道。
“那样只会让你更舍不得我,”张鷟在她面前蹲下来,抓着她的手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看那个新上映的电影吗?我们...”
周可媛沉着脸甩开他的手径自出了门,拦了辆车就回家了,只剩下个张鷟蹲在原地,露出个苦涩的笑容。
“我可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表情,”张鷟听到个熟悉的声音,来人有一把嚣张却内敛的好声音,语气里噙着笑,“你这可是标准的反面教材,女孩子不能这么哄的。”
“请经验丰富的陆大少教教我,”张鷟笑了一声站起来,“你怎么在这儿?你们这个点不是还在上晚修吗?”来人所在的二中这周调休,所以周六也得补课,而他们和七中则是下周。
“诶哟您太客气了,这哪有教不教的啊,”陆灼皮笑肉不笑道,“我在等人。”陆灼又把话题抛给张鷟,“你就这么让她走了?真一点舍不得都没有?”
“这才谈了多久,哪有这么夸张。”张鷟整个人放松在座椅上,“但她的模样和性格的确合适,又不作不闹,比上个好多了,可能也就是不舍得这个吧。”
“啧啧啧,人家哭着出去的,你还在这把她和前女友做对比,浪子薄情这话说的就是你。”陆灼的目光时不时飘到门口,弄得坐在身边的张鷟无比在意。
“会不会说话了,什么叫浪子啊?”张鷟拧着眉道,“你到底等谁啊这么紧张。”
“我老师。”陆灼飞快地回了一句,半天回过味儿来,“那薄情这点我没说错吧?”
这俩一个红三代一个官三代坐在汉堡王里你一句我一句地损,陆灼思考了身边这哥们儿的情史,觉得那叫一个姹紫嫣红,但走马灯似的都走不长,他真挚地建议道:“鷟儿,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定定心找个顺眼的了,你看我们从小就混在一起,你身边那些花开得快落得也快,你什么款没试过,所以在新学校里好好找找,指不定我阿姨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