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好看的前男友+番外(93)
他张张嘴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被郑自然截住了话头:“医生,我今天突然有点胃痛,家里人不放心,非要我来看看。”说完,冲老大夫使了个眼色。
老大夫精得很,视线在宋希言身上掠过,一眼看穿实情,瞅了郑自然一眼。不过对家人隐瞒病情的情况他也见得多了,这种事还是主要看患者的意愿,所以他倒也配合,“说说具体症状,以前有过病史吗?”
两人一唱一和,演完了一场戏。
宋希言被蒙在鼓里,时不时担忧地问几句,直到老大夫开完了药,他才稍微放下心来。之后又陪着郑自然去交钱取药,仍然不肯走,“你今天就回家休息吧,不用再回去上班了。午饭吃了吗?我回家给你做点。”
“吃了,在公司吃过了。”郑自然劝道,“你别这么紧张,我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那也回家休息一下吧,公司那边交给别人就好。”宋希言很坚持。
郑自然想了想,作势妥协道:“也好,我待会儿打个电话交代一下。”又说,“你呢?今天也是挺忙的吧?”
经他一问,宋希言才想起来U盘的事,道:“那正好,我要回家取个东西,一起吧。”
“……”郑自然原本是想把他支开,没想到反倒成了被押送回家。
回家之后,宋希言取了U盘,还在犹豫要不要直接请假。好在这时接到了白筱晓的电话:“老弟,你那U盘是现造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把文件传给你吧,今天有点……”宋希言刚要说点什么,手机就被郑自然抢了过去,“有点事耽误了,他待会儿就回去了。”说完就给挂了。
“你瞎抢什么?”宋希言拿回手机,不悦地道。
“好了,我吃了药就去睡个午觉。你就去忙你的,别让人等急了。不是我夸你,你在你们课题组应该还挺重要的吧,总是请假不太好。顶多你晚上早点回来,我等你吃饭。”
宋希言迟疑片刻,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六点就回来。”说罢,跟郑自然接了个吻,之后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关门声响过之后,郑自然吃了药又坐了一会儿,没有去睡觉的想法。他今天并没有真的胃痛,而且公司的确一堆要紧事。他做了几年工作狂,已然形成了习惯,工作的事是搁不下的。
原想偷偷回公司,但无奈宋希言就是他老板,如果回了,这事铁定露馅。他最后还是打电话给助理交接了下午的工作。电话刚挂断,微信上来了新消息。
陈医生:“你啊,也就瞒得了一时。”是上次检查的时候加过的老大夫的微信。
郑自然回复道:“刚才谢谢您了。我也没想一直瞒着,只是不想他担心,等我开始住院治疗就会告诉他的。”
陈医生:“那你想的还挺周到。”
郑自然:“嗯,我心里有数。”
陈医生:“呸,你有个鬼数!”
陈医生:“真当我是夸你呢,劝你趁早来医院。刚刚那是你对象吧?都说两个男人走到一起不容易,万一你身体垮了,你看人家还要不要你?”
这小老头,嘴巴毒得很。
郑自然只好道:“快了,再有一星期我就过去。”
陈医生催促:“尽快,尽快!”
接下来的一周,公司有两个重点项目收尾,半数人员都忙得脚打后脑勺。
宋希言那边倒是熬过了最忙碌的时期,接下来的步骤可以放慢步调来进行。每周五到公司报到的传统也得以恢复。
“总经理呢?”宋希言进郑自然办公室看了一圈,没找到人,出门询问助理。
他今天来得不早,之前有事先去了一趟学校,不然还能跟郑自然一起过来。
助理从堆积成山的文件中抬起头,百忙中抽出一点思绪回忆了一下,回答道:“说是有份文件落在家里了,回家去取了。”
“嗯,谢谢,你忙吧。等他来了跟他说我来过。”宋希言说完,先去了自己办公室处理堆积的事务。这段时间他没空过来,如果遇到着急需要他签字的情况,都是秘书直接去学校找他,所以堆积的工作倒也不多。
因为来得晚,等他忙完一阵子,时间也不早了。郑自然仿佛取个文件取到天边去了,到现在还没个影。宋希言推开桌上的工作,视线盯着墙上的挂钟,心里有点烦躁。
坐立都觉得不爽,又等了一会儿,俨然要到午饭时间了。宋希言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很不对劲。
他坐不住了。
跟秘书交代了一声,他捞起车钥匙开车回家。
客厅里没人,宋希言环顾四周,问道:“郑自然,你在家吗?”
无人应答。
可能在回去的路上了吧,宋希言想。他抬脚刚要返回公司,耳朵里终于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大概是什么人的呜咽声,又好像是呕吐的声音,还伴着一些水声。宋希言站定了仔细辨别,那声音来自卫生间。
他几乎是跑了过去,猛地拉开那扇半阖的门。
门内的人背影有些佝偻,仿佛身体不适到难以站立。他扶着洗手台勉强站住,正打开水龙头,打算接水洗脸。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他,不经思考便下意识看过来。
唇边的鲜血一时间展露无遗。
“郑自然……”刹那间,宋希言眼前和脑海一并空白,唯一能感知到的,便是从头到脚仿佛凉透了的血液。
第62章 三十岁
空气仿佛凝滞, 容不得身处其间的人喘息。
看着不期然出现的人, 郑自然险些失去思考能力。他张嘴刚要说点什么, 胃部的疼痛却卑劣地钻了他心神不定的空子,猛地一股脑席卷而来, 霎时疼得他四肢僵直,半点动弹不得。与此同时,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咙, 使他不得不弯腰干呕。
等好不容易挨过这一阵, 郑自然也几乎用尽了力气,连扶着洗手台站立的姿势都快难以维持。想说的话,破碎拼凑的解释, 无力宣之于口,最终全都被迫堵回了嗓子眼。
几秒钟里, 在这一方空间内,除却被忽略的水龙头依旧潺潺流着水, 再没有其他半点声响。
直到郑自然勉力维持的泰然轰然倒塌, 身体微微晃动几下,宋希言才终于找回一点清醒的意识,强行驱动着僵硬的四肢, 上前几步把人揽住。
身体瞬间有了依附,郑自然得以放松, 仅存的气力也得以分出些许供给语言。尽管宋希言至此还没什么情绪上的反应, 也没有再发出一言半语, 但郑自然透过两人相互扶持的身体, 明显感觉得到宋希言在发抖,揽着他的手臂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郑自然不合时宜地想:希言用这么大的力气,自己就算没病,也要被勒得一身淤青了。明明病得像是要归西的人是他,可希言却好像比他还要痛苦似的。
所以他只好继续忍着痛,抬手抚着宋希言的后脑,安慰道:“别怕,我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应该快到了。没事的,希言,别怕。”
郑自然的声音将宋希言的意识继续往回拉扯了一把,“急救”二字突然点醒了他。他如梦初醒般惊颤一下,继而搀着郑自然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走去,“我们去医院。”
但走到客厅时,郑自然勉强用力拉偏了两人的方向,引着宋希言将他带到沙发上平躺下来,“等一会儿吧,救护车快到了。而且你状态不太好,不适合……不适合开车。”话没说完,又一阵痛楚袭来,郑自然刚刚有所缓和的脸色又白了下去,脸颊两侧片刻就冒出一层冷汗。
宋希言看着他急遽苍白的脸色,心里忍不住地发慌。
按理说他都快三十了,随着年岁增长,怎么也该成熟沉稳些。虽说不必苛求自己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但怎么也不该在此时这种情况下慌成这幅模样。
他想强自镇定心神,却发现只是徒劳。尽管郑自然一遍又一遍告诉他“别怕”,可内心深处的惊慌和恐惧依旧一浪一浪地翻上来,上一秒才积聚的一点镇定,下一秒即被拍得粉碎。
宋希言小时候看着他妈,觉着这位女士被家人宠得太好,除了遇到他爸的那两年跟着见识过一些细微风雨,其余时候却过于一帆风顺,总的来说是个没见过疾风暴雨的主。所以她大概一辈子都要仰仗亲人,自己却顶不起一片天。
都这会儿了,他却又忽然觉着,他何尝不像他妈呢?他活到这会儿,人间风浪又经过几回?头十几二十年有长辈们为他顶着天,有郑自然陪伴在侧,后来又有父亲留下的巨额遗产为他保驾护航。他这小半辈子,其实和他妈没多大区别,顺风顺水,一路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