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番外(15)
“知道了。”唐安译叹了口气。
“我去洗澡了,一会儿你得帮我吹头发,这是补偿。”我恶狠狠地说。
“好。”他说。
居然这么平静。
他是不是也真心实意地感到愧疚了?
我胡乱往身上抹沐浴露,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不管怎么样他好歹是应下了,再敢跑我就真的提刀去捅他。我说真的。
第18章
我顶着一块毛巾从厕所出来,觉得自己身体还挺能抗的,浇了一场大雨跟没事人一样。唐安译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我戳了他一下,他自觉的拿起吹风机给我吹头发。
暖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我听到他说:“寇苏都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说你腿有后遗症,说我喜欢自我感动,反正就是骂我们俩过不好日子。”我掰着手指头回想。
“那你骂他没有?”唐安译手指穿过我湿淋淋的头发,一些水珠被吹到我脸上,有点痒。
“没有,”我抬手往脸上擦了擦,“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我就是喜欢瞎想,哎,这样不行,以后得改改。”
唐安译拍掉我的手:“你怎么觉得谁说的都对啊,别人家说什么你就改。这事儿还得看你自己,乐意改就改,不乐意就不改。自己舒服就行了,少听他鬼扯。”
“但是我觉得他有一点说的很对,”我往后仰着脑袋,看到一个倒过来的唐安译,“我们不能总这样,我不问,你不说,这样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唐安译停下来,一手托着我的头。
“我嘛,我不能在心里憋着,要来问你,你的话,我问你回答就行了,必要的时候就主动交代。”脖子有点酸,我索性靠在他肚子上,把他的衣服也沾湿。
“好。”唐安译还是这样说。
“那我先问几个。”我转过身看着他:“你之前总是大晚上出去接电话,还变得特别忙,是不是跟陶老板的事?”
“嗯,你以为是什么?”唐安译一脸莫名其妙。
“我以为你在外面养了个小情人,说不定是个男大学生,又清纯又体贴。”我控制不住笑。
“得了吧,那会儿养你都费劲,我哪儿来的时间和钱再养一个,”唐安译打开吹风机又开始帮我吹头发,语气漫不经心的,“而且男大学生应该挺费钱的,没工作过不知道社会疾苦,花钱大手大脚的。”
“你什么意思啊,要是便宜你还真想去养啊?”我扭回去瞪他,“哦对了,你跟陶老板还有合作,现在赚的挺多吧,在考虑这事儿吗?”
“这破嘴,”唐安译掰着我肩膀把我转回去,力气有点大,疼得我没忍住喊了声,“你还是听听寇苏的话吧,一天到晚的少瞎想了。”
我揉了揉肩膀,在吹风机的声音里安静了一会儿:“唐安译。”
“嗯?”
“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垂着头,扣了扣手指,费力地说着,“你不在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所以你以后别再离开了。”
“好。”唐安译又这么说,然后低下头亲了一下我的头顶。
“不嫌脏啊?”我笑着问。
“刚洗完的,你以为我是你吗?”唐安译继续捞着我的头发吹。
“切。”我这会儿懒得跟他斗嘴。脖子有点痒,好像是有水滴进去了,我伸手抹了抹,把领子也带歪了。
“脖子又怎么了?”唐安译扯了下我的领子,然后动作顿了顿,“这什么?”
“什么什么?”我转过头去看。
唐安译低头看了眼:“你洗澡没洗干净吗,这怎么黑乎乎的?”
“什么黑乎乎的!”我瞪他一眼,“你才没洗干净,这是纹身!”
“纹什么了,我看看,”唐安译自说自话,直接拉开我的衣领,“牙印啊?”
“对,你咬的!”我抬起肩凑到他脸前,语气恶劣的说。
唐安译没说话,摸了摸那个纹身,问:“什么时候纹的?”
“你出事的第二天,”我把衣领拽正,打开吹风机塞进他手里让他继续吹,“我急着想留住点东西,其实牙印几乎看不出来了,我想着自己画的总比别人画的要像一点,就照着记忆画了一个。”
“疼吗?”唐安译的声音藏在风声里。我没回答,他也没催我,就这么沉默着给我吹头发。
疼吗?应该是疼的,但我那会儿好像真的没怎么感觉到。一是本来图案就不大,没多久就完事了,二是当时脑子跟个浆糊似的,连带着痛觉神经都麻痹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说出来显得矫情。
我从小就不喜欢自己吹头发,平常几乎都是在理发店洗头,一直举着吹风机照着脑袋吹让我感到烦躁。虽然说头发也没多长,但我特别受不了带着湿意的头发,不完全吹干就浑身难受。
在理发店以外的地方有人帮忙吹头发是件很享受的事。暖风穿过发丝吹到脸上,舒服得开始打瞌睡,在梦境到达前一秒,我听到唐安译的声音:“没来找你是因为不敢。”
很轻,混在风声和吹风机运作的声音里,隔着袭来的困倦和睡意,我居然能听得那么清楚。
“我怕你知道我成了个残次品就想放弃了。”他说。
“本来不想拖累你的,这是你自找的。”唐安译吹干最后一缕头发,在话音末关了吹风机。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我转过身搂住他:“你先来招我的,那会儿就该做好被我赖一辈子的准备了。”
“不赖是小狗。”唐安译用几乎是威胁的口气说出了这句有点幼稚的话。
前所未有的安逸包围着我,那些缠绕着的死结被唐安译亲手剪短,扬手扔在过去那些互相等待的日子里。
这个人真的很好,我知道他所有的缺点,但依然觉得他很好。这没什么,我也不是什么清纯小白兔、善良好市民,我们正好破锅配烂盖。
在一起好几个月之后他告诉我,那天在电影院里后来是他给寇苏发消息让他不要过来了。我一直没告诉他的是,占着我座位的人就是季满,我演着戏走到他身边,我才是先动坏脑经的那一个。
第19章
这是一个很好的早晨。
我睁开眼的时候床头柜上的钟时针刚走到“6”,唐安译还在睡觉。
窗帘下摆透出一层柔和的光,唐安译露在外面的头发毛绒绒的。我轻手轻脚将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他呼吸声很轻,背对着那面微光,五官深深浅浅的陷在阴影里。我仔细地盯着他看,能看清他下巴上冒头的青色胡渣。
好久没有这样一醒来就看到他的脸了。
现在八点差十分,唐安译该起床了,但我不想叫醒他。我刚准备摸摸脸,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把我塞进他怀里,眼睛还闭着,要不是呼吸快了些我都要以为他是在梦里乱动。
“你要迟到了。”我终于开口。
“那就迟到吧。”唐安译声音带着刚醒来的低哑。
“你怎么一点事业心也没有?”我抬起头看他。
唐安译哼了声,把我头摁下去:“辞职了。”
“啊?真不干了?”我一下瞪大眼睛,接着又小声嘀咕,“不干也行,你只要别活得那么精致我就能养活你。”
“我倒不是很想做小白脸。”唐安译打了个哈欠。
“那你怎么打算的?”我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下周去陶榆那里上班。”他拍了拍我。
“原来你还没去啊?我以为你现在就是在他那儿呢。”我后知后觉地说。
“嗯,上周才全部谈妥。”他揉了揉眼睛。
“我以为你碰上他就过去了。”我啧了声,没想到他俩居然还没正式开始合作。
“那不能够。万一他坑我呢,我又想不起来。”唐安译声音有点轻,我居然品到了一点温柔。
“也是,你说的对。”我点点头,他们这些人在考虑什么我还是少猜吧,费脑子。
“再睡会儿。”他抱着我,又闭上了眼睛。
“好。”我说。
我肯定要这么说。
我贴过去凑近他,鼻尖碰到他的鼻尖,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也没嫌不舒服推开我,只是拍了拍我的腰示意我别动了。
窗帘下漏出的光亮了一些,昨晚窗户好像没关严实,这会儿有风从缝隙里溜进来,吹着帘子轻轻晃荡,落在地板上的光影摇出了一点旖旎的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