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老子说了算(6)
山上各种植物,许昊东一看路边的酸枣枝,赶紧拦下方争,这枣好吃树上虫子多,尤其是这种野生的没人看管的,那种洋辣子可厉害了,细皮嫩肉的沾上一点点毛都蛰的肿起来。
他把酸枣枝撅断了,把路开阔的更宽一些,没有拦路的东西了,这才让方争过去。
“谢谢。”
方争客气的说了谢谢,许昊东眉开眼笑。
“媳妇儿,咱们俩谁跟谁呀,这不我应该的嘛,你别跟我客气呀!”
方争摇了摇头,他的脸皮真厚。
一直爬到山顶,太阳还不高呢,天气还不热呢,远处的山,山下的镇子,通向外边的公路,近处那些野花野草,带着露珠的叶子,还有早早起来的小虫子,林间的鸟叫声,真叫人心旷神怡。深呼吸一下,心胸开阔呀。
“媳妇儿,你看那边,那边是果林子啊,现在桃子成熟了,我们偷桃子吃去吧!”
对面那座山一片浅粉,那边是果园,桃子红了,正是好时候啊,想想多汁的大桃子!满嘴生香啊。
方争侧头看了看,继续看着远处那座山。
“也不见你出门,那天我带你出去玩玩吧,我带你去唱歌啊!”
许昊东琢磨着,也许今天就可以带着方争离开镇子出去外边潇洒一圈。
方争还是不说话,看着远处的山。
许昊东顺着方争的视线看过去。
“看那边做什么呀,那是咱们镇子上的老坟地,都是坟啊!你不害怕呀!”
那是一座低矮的小山,山上植物茂盛,都是树,腾云镇的坟地,腾云镇的人去世了都埋在那里。
“怕什么?早晚都要睡在哪。不过是从这变换到那边。”
方争喃喃低语着,声音轻的风都能带走。
许昊东挠挠头,他心粗,但是还是觉得方争怎么有点,伤心?
但是一眨眼的功夫,方争转头看他。嫌弃的很。
“你干嘛?”
“陪你呀!”
“不需要。”
“今天没我你就摔了。”
方争懒得跟他说话,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平静如水的看着远方。
“你怎么不爱说话呢?你们这艺术家是不是都这脾气呀,特别傲气懒的理人?觉得跟我们这些凡人说不到一块?这有啥呀,艺术家不吃喝拉撒呀,你还能吸风饮露的活着呀。媳妇儿啊,你饿不饿呀,刚才那一下摔疼没有,昨天咱们俩相亲你爸妈问你啥情况了吗?你爸妈知道我吗?同意了吗?我妈是对我死心了,他不管我了,咱们俩就没那么大压力了,媳妇儿啊,你啥时候带我去你家看看呀。”
方争忍着,忍受他的胡说八道。
许昊东蹲在方争的旁边叨叨,看方争不理他,干脆就蹲到方争对面去。
“你平时喜欢干啥呀,哦,对,钓鱼画画发呆,我吧也没啥不良嗜好,就是有时候喝酒打牌,我早就改好啦,我不打人的,你看你打我我都不打你,我知道你们画画的人手都金贵,你的画卖得出去吗?我听说过啊,这画画的吧,只有画家死了以后这画就值钱了,估计你活着这画就卖不动,没事儿啊,卖不出去也饿不死你呀,我有钱啊,我可以养你的!真的!媳妇儿啊,你缺钱吗?我给你钱呀。”
方争只想安静的发呆,安静的看看山,可许昊东就是一只麻雀,好烦啊。
心里轻叹口气。
“闭嘴。”
“闭嘴哪行啊,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咱们俩跟俩哑巴似得,难道要手语交流啊,你不爱说话我帮你说了就行了呀,我…”
方争眼睛一瞪。
“我让你闭嘴!”
许昊东赶紧把嘴巴一闭,闭上不说还把嘴唇抿了起来,蹲在方争面前,把嘴巴抿得紧紧的。还怕方争看不清楚把脑袋往前伸了伸。
方争烦死他了,一巴掌把他的脸推到一边去。
“滚远点。”
别打扰我安静的生活,给我消失!
许昊东又嬉皮笑脸的凑到方争身边,方争一个冷眼丢过去,许昊东赶紧又把笑脸收起来,不在闹了。
媳妇儿有点凶。
作者闲话:
第五章 你观察我
有点不敢惹他,方争这眼睛一瞪,许昊东不由自主的就想夹紧屁股,就一脚踹过来把他从山上踹下去。
看着挺文静的人呀,怎么有这么好的功夫呀。
虽然一个镇子住着,知道对方,但他们还真没有过交集,不是一路人。
方争从小就是看着诗词长大的,许昊东是在笤帚疙瘩下长大的。
许昊东目不转睛的看着方争,蹲不住了就坐着,托着下巴看,方争侧脸也好看,眼睛恢复常态,那样子就好像没睡醒,眼睛也没焦距,有些空,不知道想什么呢,就看着远方这么一动不动的。安静地似乎融合进这幅景色里,成为景色里的一棵树,一棵草。
就这么在他身边坐着,似乎都觉得跟他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咋说呢,就好像,你在看一幅画,这山这景这人,就是一幅风景画,你在画外,看着,欣赏着,却隔着画布呢。
许昊东不觉得这是距离,反倒美滋滋的两只手托着下巴,恨不得把方争看进心里去。
看我媳妇儿,安静地就连呼吸都很轻,难怪能画出那么好看的画,他能把自己融入进去呀。
方争实在受不了了,许昊东好烦,真的特别烦,他不说话他呼吸都烦,他的眼神也很烦!偶尔眼角余光看到他了,更是心烦。
我招你惹你了,你滚不行吗?你看我干嘛呀!你烦不烦呀!
方争挪挪屁股,转个方向,想把他当成不存在,许昊东也赶紧跟着转方向,非要追着方争的侧脸。
你挪我也挪,你不看我我看你。
方争托着下巴看山,许昊东托着下巴看他。
回家,烦死了!
方争站起身,拍拍裤子。
“下山吗?”
“恩。”
方争拍掉裤子上的草屑,抬脚就走。
“你饿不饿呀,下山吃饭去吧,我看你天天去早点摊吃油饼呀。”
许昊东紧跟着。
“你就吃不腻呀,三百六十五天你天天吃,就不想换换口味?”
方争纳了闷,他怎么知道自己天天吃油饼?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的呀。”
许昊东一指山上的这条路。
“你每天早上五点准上山,就算有时候晚了也就几分钟,风雨不误,下雨下雪都要上山。在山上待多久那就随你的心思了,下山呢你就去吃雪莲嫂子家的早点,每次必点油饼,看你吃我都吃腻了。”
方争古怪的看着许昊东,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这些年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到了?
“你喜欢镇西头那家饭馆。你喜欢在镇东边的茶馆坐着,你喜欢去钓鱼,你基本上不说话。别人往那一坐就是闲聊,你往那一坐,你是在看,咋说呢。”
许昊东摸摸下巴,琢磨着词儿。
“就跟看电视一样,你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这些人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是在看。”
那眼神平静的毫无波澜,他在看,而不是融入,看电视看画那么看着,就连思考都没有,就是淡淡的看着。
别看他们在同一条街同一个地方做同样的事情,方争就好像不属于这里,就和幽魂一样?也不对,就是他是局外人,他在冷眼旁观,他站在外人的视角看待一切。生活的特别淡,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淡,他是罩在玻璃里的人,一个镇子的人把他当成异类,一镇子的人在他眼里就是过客。也许在他眼里,形形色色的人还不如山上这些花草。
所以昨天他能落入凡尘的相亲,大跌眼镜。这位世外散仙一样的人也屈服在家长的压迫下开始相亲了。
“你在观察我。”
“恩啊。我观察你好多年了。”
大概从他开始上山,就开始观察了吧。
方争念完书回到腾云镇就开始上山,大概有,七八年了吧。
方争眼睛睁了睁大,他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观察他,每天每年的从没间断过。他更没想到,许昊东这个粗枝大叶混蛋三级的人会说出这种话。
那么厌恶他,那么烦他,今天也多看了几眼。
“你观察我干嘛?”
“我看你是不是人呀,我一直以为你是仙儿呢。”
方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就多余和他说话。
你才不是人!你是混蛋你是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