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lpitate(35)
祁连咬咬牙,“是。”
“恭敬——”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祁连打的喷嚏给打断了,溅了商榷一脸唾沫星子。
“我的小祖宗诶!”商榷一把推开祁连去厕所里拽了一条毛巾出来盖在了人头上给人擦水,“别总折腾自己。”
祁连干脆就坐在了沙发上由着商榷在自己头上掰扯掰扯,吹风机里吹出来的风热热的发烫。
小孩跟营养不良一样头发是淡褐色,还带一点卷,想起来了小狗忍不住又多揉了几下。
“咱们就真的两天不去上课么?”这也是祁连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事,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当时还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跟着商榷闹了一把。
商榷把手指埋进祁连的头发中把吹风机的档位调低慢慢悠悠的吹,“校长这么说的,你还要自己上赶着去吗?”
又把吹风机放回了原位坐在了祁连面前,“谁喜欢唐松柏就怪了,你没看见校长脸都绿了。”
“那老邵的事是真的?”祁连还念念不忘,“赵爷又说是因为身体不好。”说完耸耸肩,“到底是什么样?”
“是怎么样去问问就知道了。”商榷说的轻巧。
邵志平还没有回自己的消息,商榷也有一点奇怪,既然是在家那就应该有很多时间。
祁连没想到商榷能直接带自己去到邵志平的家里去。
敲敲门。
没人应。
两个人被困在了老式的楼道里,面对一个青色的防盗门,这种门现在已经不常见了。
老邵不跟别的老师一样住在学校安排的教师公寓里面,是自己在外面买的一栋居民房,很老式的房子,台阶做得高上楼不太容易。
墙面上贴附着一根生了锈的铁管道上面开始结青苔的痂。
商榷在门眼儿那看了许久,“看来他不在家。”
“那怎么办?”祁连拍了拍身上的灰,这栋房子太老了,扛不住房顶上一直掉落的灰尘。
“那就明天再来呗。”商榷看了看外面交错排布着的电线中夹上了一颗红彤的落日。
这个地方是新城区里的老城区,当初没拆掉,前面就是东超,被新建的大楼挤到了一个逼仄无光的地带,连走廊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被人砌筑地只容一个人走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见到了回来的邵志平,一只手上提着一大袋方便面和零食,另一只拧着的是——
商榷眯着眼睛看,如果没看错的话是药。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邵志平问道,“不上课吗?”
邵志平没有想请他们进门的意思在,只在楼道口问他们。
商榷:“我们两个上不上课没事,我们就是关心您。”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邵志平笑的坦然,近日这人看着消瘦了一点,肚子上还掉了一层膘,肉眼能看到的下称。
商榷接着说:“赵老说您最近感冒发烧了。”
邵志平一下愣了,接过话来说:“是,这两天还是空调吹多了,发热。”
祁连一看这斗争是在明里暗里来着呢。
“那您是不是最近还盗汗,觉得没力气?”商榷看了看邵志平的脖子,“是吧?”
邵志平有些气喘,只看着商榷说:“我没事。”
“好。”
商榷说完这句就离开了,邵志平不愿意多说的事他也不再去追究。
祁连跟上去,“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可能……”商榷皱了皱眉头,看着被白色的高墙堵住的灰色天空,“我说可能老邵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可能是身体很严重的不舒服。”
“你懂吗?”
祁连看着商榷的神色有些严肃,心下知晓这个不好问只说要快点回去写检讨去。
商榷祁连两个人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不怎么精通写检讨这种事情只能向互联网进行求助。商榷出去倒水去了,祁连的手机放在自己房间充电,很自然的拿起商榷的手机指纹解锁打开百度。
看到历史搜索的词条。
恶性淋巴癌。
祁连有些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哥?”
正好商榷倒水回来用脚把门带上,祁连转头去问。
“老邵是什么病你知道了?”
商榷没什么事有必要瞒着祁连的,他自己也是不确定,既然人家问了他就答。
“我不确定……”商榷把被子放在了离资料远一点的地方,端起自己的那杯喝了一口,“我在他的袋子里看到了药。”
仅仅是一个癌字就足以把人的神经绷断,现代医术的发达还是没能解开人的身体的秘密。
祁连知道商榷知道一些关于医学的事情,沉默着等待商榷继续说下去。
“不过如果是我想的那种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我爷爷能开药方子,靠中药能续着。”
商榷站着,揉了揉祁连的脑袋,“没事儿,这些都是我猜的,没必要这么担心。”
“好。”对于商榷大部分话都可以选择深信不疑。
最后歪歪扭扭拼出来了八百字,深刻检讨反省了自己的行为并发表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感叹发誓自己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商榷去阳台上晒衣服,手机屏幕亮了,邵志平主动给商榷发了消息:
-别跟别人说。
-我准备试试中药。
邵志平就知道自己瞒不过商榷,拧了钥匙回到屋里把自己买的方便面零食丢在了磨的皮革脱落的沙发上,有些烦。
“爸……”
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男人里间出来,汗衫上留着发黄的汗渍洗不干净,听见邵志平回来迎接,“您回来了?”
“嗯。”邵志平脸上还带着从教多年来僵硬的笑容,两条从鼻翼延长下来的法令纹刻在了这张慈祥的脸上,使他在不笑的时候十分的显出衰老的迹象,“怎么样,今天试着去外面找工作了吗?”
“爸,谁要我啊?”
仔细看那男子不过二十几岁却活活的和三四十岁的男人没有差别,眉间三道川子纹,眼皮子里藏着疲态。
“没事。”邵志平想安慰他却有些力不从心,“这是你要吃的。”邵志平把一袋零食递给了儿子。
那男子结果吃的之后脸上有一丝诺诺的神情,“刚才有人敲门了。”
“谁来找您啦?”
邵志平看着他心里有一丝难受,再加上身体的不适开始发冷汗,为了掩饰坐在了沙发上,“没事,是我的两个学生。”
年轻人的脸上开始不自然,接着就提着吃的趿着鞋回房间了。
一个人过惯了,突然面对儿子的归来还有些不适应,邵志平拖着病体忙碌了一下午才想起来今天下午遇到了自己学生的事,躺在床上给商榷发了消息。
没过一会儿,商榷回了消息。
-试试中药。
-去我家开方子。
-别累着了,好好休息。
-咱们班上没事。
狭小的房间被手机幽暗的绿光照亮一个小角,邵志平看了看谁在旁边小床上的儿子,神情有些呆滞,与平日里不是一个人。
“你还没晒完?”祁连洗澡出来坐在床上,看着阳台上的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现在商榷的房间又回归了它本来作为书房的作用,而祁连的房间变成了有两个人的主卧。
躺在床上,气氛难得的变得沉重,好像在夜里就必须谈一些人生哲学理想一类的东西来符合深夜的忧郁一般。
“老邵会——”祁连不敢说出来那个字,但是他确信睡在自己身边的人能听懂。
商榷望着天花板,“之前有个病人也是没有办法了来找中医,吊了有十多年了,现在还在。”
“那就好。”祁连也去看天花板,角落里有两块黑色的小块,应该是粉刷的时候没有刷好的地方。
商榷想不出什么东西来安慰祁连,只好说了一句,“人生各有命。”
祁连轻笑了一声:“确实。”,继而又转过脸来不去看天花板去看商榷,“本来不信命的,遇到你之后有点信了。”
商榷有些感动,拿手指揩了揩一时没流下来的猫尿,说道:“人生嘛不就是起起落落落……”
“起起是你,落落落落有你陪伴就好……”说完商榷又觉得不对,改口:“有你了就不叫落了,那是新的质变又要开始了。”
“那要是我没陪着呢?”祁连第一次提出来这样严肃的问题。
当然要考虑的东西很多,有些事情不是不去想就不会发生的,山在那你没去过山也还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