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通行(10)

于信低着头不敢看他，讷讷道：“都是因为我……”

第08章 银行卡

他把发生在咖啡馆的事简略说了一下，重点突出了柯屿悍不畏强，挺身而出的英姿。说实在话，他那一刻真的被感动了，要不是大家都是姐妹，他简直恨不得以身相许。

任修平面色阴沉地看着他：“这么说来，小屿是因为你才受伤的？”

“也、也可以这么说。”柯屿的受伤和他脱不开关系，他愿意为此承担责任。

但任修平似乎没有追究他的意思，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前男友叫什么？在哪里工作？”

于信心中一惊，忍不住为对方辩解道：“他童年经历不是很愉快……”

“他的童年经历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造成的吗？”任修平冷冷地打断他，“他既然敢伤害小屿，就要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

于信哑口无言。

但他还是没有回答任修平的问题。对于自己，无论任修平采取什么样的处理方式，好像都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可是对于前男友，他却始终有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任修平不再和他多说，转身进了病房。正是这样才可怕，因为这代表着他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某种绝对不会放过伤害柯屿的人的决心。

于信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种无力感在心中蔓延开。

刚跟随着母亲进入任家的时候，柯屿的确是内向的。他从出生就没有父亲，为此受尽了同龄人的嘲笑，几乎没有几个朋友。但自从进入任家后，他的春天就来了。从遇上任修平开始，只有他欺负人的份，还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份——要是他被别人欺负了，任修平一定会帮他欺负回去。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从长久的昏睡中醒来，柯屿的第一感觉就是疼。

在人类所有疼痛中，头传来的痛感是最为强烈、最为直接的。他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头痛欲裂，但当他想要摸一摸的时候，一只手阻止了他。

“小屿，别碰。”

痛感强烈到柯屿花了好久时间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任修平。

“哥哥？”

意识渐渐回笼，柯屿逐渐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立马紧张地拉着任修平的袖子：“于信呢？他没事吧？”要是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没能保住于信，那可真他娘的亏大发了。

任修平眸光一暗，轻轻反握住他的手：“他没事，已经回家了。”

柯屿又开始不爽了：“我为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这就回家了？”靠啊，这么没良心的吗？

对于是自己逼|迫于信回家的事实，任修平秘而不宣。他轻轻搂住柯屿的腰，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哥哥后悔了，你回到哥哥身边好不好？”

一个于信就已经害得柯屿住院，要是再来一个呢？他已经很能确定自己完全无法接受柯屿不在他的羽翼之下，也完全无法接受柯屿因为别人而受伤——不，因为自己也不行。

他要自己保护柯屿，无论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啊？”柯屿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任修平，甚至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出国的四年，他始终没有和任修平断过联系。他知道任修平找了人暗中照顾他，也通过那个人给了任修平不少暗示，询问他们是否能够复合。

但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我在做梦吗？”他喃喃自语。

任修平听得又好笑又心酸，他一把扳过柯屿的脸，四目相对。

“是真的。以前是哥哥不好，现在不会了，哥哥已经想通了。”

柯屿兴奋得几乎要昏过去，无数烟花在他脑海中绽放，就像他的脑子里正在举办烟火大会一样。梦寐已久的想望这一刻变成了现实，激动之下，他甚至忘记问任修平究竟“想通”了什么。

——这个最要命的问题。

“好啦好啦，还伤着呢。”任修平动作轻柔地将跳到他身上的柯屿放到床|上，轻抚着他的脸，“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哥哥叫人给你买。”

柯屿摇了摇头。他现在兴奋得忘乎所以，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头伤，就算有人这时候把他的手指砍下来，估计他也感觉不到。他依恋地牵着任修平的手，一言不发，只想享受这一时刻。

“哥哥，你今晚留下来吗？”不知过了多久，柯屿轻声问道。

因为柯屿头受伤的缘故，任修平只能轻抚着他的肩头，温声道：“哥哥今晚留下来。”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再回去也已经太晚了。

柯屿又想到一件事。他指着自己的头，问道：“我妈知道这件事情吗？”

任修平摇了摇头：“我告诉她你去朋友家了。”

柯屿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别告诉她，不然她又要瞎操心了。”

任修平对他从来有求必应，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

“既然不想让阿姨知道，那小屿出院后住到哥哥的家好不好？只是哥哥的家。”但名字写的却是柯屿的。

柯屿躲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在任修平的坚持下，柯屿住了两天院，接着就迫不及待地住进了任修平的家——早在他住进来之前，一切生活用品都已经被准备好了。

房子不大，地段还不错，但也算不上最好。住了两天院的柯屿兴奋情绪稍微降下来一点，开始察觉到不对。这不像是任修平会选择的房子啊？

他带着疑惑而又茫然的眼神看着任修平，对方却只是亲|亲他的脸：“喜欢这里吗？”

柯屿红着脸点头，之前的疑惑早就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间房子是任修平四年前为他和柯屿准备的爱巢，是二十一岁的任修平所能给出的最好的礼物。

第一次知道柯屿喜欢自己的时候，任修平刚满二十一。那一天是他的生日，任父并不打算替他过——他甚至不记得这一天是自己儿子的生日。只有柯屿给他打电话，让他今天晚上回来一趟。

就连任修平自己也忘记了那一天是他的生日，但是因为柯屿的要求，他还是决定回家一趟。

由于那天下午没有课的缘故，他决定早一点回家，给柯屿一个惊喜。

于是就撞上了让他震惊的那一幕——柯屿躲在他的房间里偷亲他的照片。

无论过去多少年，任修平都很难描述出自己那一刻的心情。趁着柯屿还没有发现他，他蹑手蹑脚下了楼，离开任家，一直游荡到和柯屿约定好的时间，才重新回到了任家。

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柯屿还是那个柯屿，还是那个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他的柯屿。可是一切都改变了，从任修平发现柯屿喜欢自己——出于爱情的喜欢，那一刻，什么都改变了。

他表面一切如常地看着柯屿端出蛋糕，唱着生日歌，高喊着“哥哥生日快乐”。但他心里——他心里在想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从那天起，他开始有意避着柯屿。他想柯屿只是年纪太小了，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对他好，所以才会产生这种错觉。这全是他的错，全是他没有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职责，教导他走上正途。现在，他该承担起这项责任了。

但他内心还有一个声音隐隐告诉自己：没有错，就是该这样，你心中最在意的不正也是柯屿吗？

是啊，他回答那个声音，我的确最在意他，可是我不行，我是他的哥哥——虽然不是亲|哥哥。

尽管做出了这样的努力，但柯屿还是一如既往地粘着任修平——这也不怪他，任修平的疏远实在是太过拖泥带水，退一步进三步。柯屿只能感觉哥哥有些奇怪，却没有办法感知他的刻意疏远。

两个人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了放寒假——顺口一提，任修平是十一月的生日。自从寒假待在家里后，任修平开始察觉到了柯屿的异常。他似乎有什么计划，并且为此而努力攒钱，连最爱的奶茶都戒了。

“怎么啦，阿姨不给你零花钱啦？”当两个人经过奶茶店而柯屿拒绝进入的时候，任修平笑着对他道。

柯屿嘴硬：“不是，就是我不爱喝了。”

任修平忍俊不禁：“那刚才一直盯着奶茶店的是谁啊？”

别戳穿的柯屿鼓着嘴巴：“反正不是我。”

“好啦好啦，”任修平不再逗他，“哥哥给你买好不好？小屿的钱留着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半大的孩子攒钱，还能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