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荣秋【CP完结】(23)

作者:不轻微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陈荣秋留学时爱上了华人教授晏西槐,晏西槐事业在此,陈荣秋却有毕业后不得不回国的理由。看不见前路的感情在陈荣秋回国时中止,陈荣秋原以为两人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四年后,他还是出现在了晏西槐的婚礼上。以观礼亲友的身份。表里不一攻×理想主义受。晏西槐×陈荣秋,十岁年龄差。HE。点击展开

晏西槐有些好笑,倒也任他去,把文稿放置一旁,一边回复邮件一边回答陈荣秋提出的各种问题。

简直像是模拟了一次现场答辩

半个小时后,陈荣秋放下红笔,翻了翻论文被圈注的地方,都是他提过问题的点,基本的行文规范倒没让他挑出刺来。

陈荣秋:“……我没有问题了。”

晏西槐闻言就笑了,也放开正在打字的手,侧过脸去看陈荣秋,片刻揉了揉他的头发。

“去换衣服吧。”晏西槐说。

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他们中午外食,下午则按原计划遵循晏西槐的安排。

陈荣秋找了个文件夹把纸质论文放进去,说:“需要正式一些吗,去公墓的话。”

晏西槐笑容淡了一些,目光虽然还是很平和,眉心却略微皱了起来。

“不用。”晏西槐说,“随意就好。”

第十七章

下午要去公墓这件事,晏西槐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但具体是去祭拜谁,他暂时没有透露。

在陈荣秋的记忆中,晏西槐的双亲都健在,陈荣秋有印象且与晏西槐有关,同时已经去世了的人,他只能想到靳飞羽。

但先不说靳飞羽有没有可能会葬在国内,陈荣秋根本不用怀疑,就算晏西槐真的对靳飞羽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他也不是会带着陈荣秋去到她墓前的人。

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因此陈荣秋在到达之前,都保持着一定的疑惑,却没有往下猜想。

他问着装风格是想看看晏西槐的态度,实际穿着并没有真的“随意”,同样是带衣领的上衣,足以应付多数正式以及不那么正式的场合。

来接他们的人看起来和晏西槐差不多大,叫他“晏哥”,晏西槐对他介绍了陈荣秋,没说身份,而后对陈荣秋介绍这个人是他很小时候的邻居,姓吴,名过。

吴过与晏西槐的言谈之间并不生疏,似是保持着联系,一路上多数时候是他在说话,轻描淡写地提了几句行业形势,陈荣秋才知道这位原来还是一家传媒公司的老总。

陈荣秋正好有朋友在传媒行业工作,于是说了几个从朋友那里听来的段子,打开了吴过的话匣子。晏西槐在其中几乎不说话,只是看着陈荣秋偶尔接上吴过的话头,引导他把话题继续下去;而吴过似乎对晏西槐的这种状态并不奇怪,这一点让陈荣秋有些留意。

一路到了公墓,晏西槐捧着花,与陈荣秋并肩走在吴过身后,一路往里去。

陈荣秋对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了解,吴过提了一句这里是老墓区,随着他们的深入,墓碑的年代感肉眼可见。

沿步道走了十几分钟,吴过转进小路,在一处墓碑前停下。

墓室上方摆了几朵鲜花,花瓣有些绵软了,颜色却还很新鲜。陈荣秋在一旁站定,去看墓碑上的名字,发现墓主人也姓吴,去世时间是三十多年以前,而一旁立碑人的名字里,赫然罗列着“靳飞羽”三个字。

陈荣秋目光微动,却没有去看晏西槐,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吴过。

吴过道:“我爸昨天来过,知道你今天要来,他非要先来一趟,说是要和二姑说清楚情况。”

“吴叔有心了。”晏西槐说,“这本是我应该做的事。”

吴过就摆摆手,说:“这里头本来就没有你该不该的事,这么多年都难为你了。”

晏西槐没有接这话,吴过也没有要他接话的意思,自己接道:“你回来一趟不容易,来看二姑她就该很开心了。我不多留,就在外头等你们。”

晏西槐点头,陈荣秋也颔首示意。等到吴过走远,晏西槐才把手上的花放在墓室上,随后握住了陈荣秋的手。

陈荣秋侧过脸去看他,就见晏西槐注视着墓碑上的名字,片刻转过头来,与他视线相接。

“这是靳飞羽的母亲。”晏西槐说,“我称呼她‘吴阿姨’。”

陈荣秋心里在看到墓主人姓名的时候已经有猜测,此刻听到他亲口确认,也没有说话。

被晏西槐称作吴阿姨的墓主人其实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吴姵,她与丈夫和女儿住在晏家对门,两家的小孩年岁相差不大,却因为女孩身体的原因很少进行同龄人之间的交流。

但吴姵与晏西槐的母亲关系很好,这让两家像是亲人一般,双方各自保存着对方的一把备用钥匙,以备不时之需。

这把钥匙从始至终只用过一次。

晏西槐说:“她去世的时候,我不到六岁。原因是全身大面积烧伤引起的重度感染。”

陈荣秋的手动了一下。

那是暑假的某一天,晏家父母双双外出,出门时遇见了对门正从外面回来的吴姵,短暂寒暄的时候提了一句孩子还在家里睡着,但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吴姵因为女儿先天身体不好,并没有外出工作,近来因为女儿回家调养,更是整日都在家;她听了晏家父母的话,很爽快地答应了如果孩子有什么事,她会代为照看,让晏家父母放心地离开了。

然而吴姵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过会真的发生什么需要她插手的事。

两家其实很有分寸感,即使对方家里的备用钥匙在自己手上,他们也不会想着在没有对方邀请的时候利用这把钥匙进入对方家门;而晏西槐虽然年纪小,却也很懂事,他知道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可以等父母回来,麻烦邻居这个选项是被他排在最后的。

因此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吴姵的生活轨迹一如往常:为女儿准备早饭、换衣服、看着她吃药,然后为她去书架上选一本书,温柔地念给她听;邻居家的孩子还在睡着,等到邻居家大人回来,她就可以带着女儿慢慢出去走走,消磨掉午饭前这短暂的时光。

但事情就发生在她看着女儿吃药的时候。

在火灾来临之前,谁都不会想到这样的灾难会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

不曾完全熄灭的火苗从厨房席卷而来,将所有木质的家具卷入火舌,家里储存的氧气包为它提供了新鲜的燃料,而书架上的藏书更是绝佳的助燃利器。

火势在一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而吴姵已经来不及去思考这样猛烈的火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点燃,她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带着女儿跑出去,身体也却是贯彻了大脑的指令,甚至比大脑更快行动,将女儿抱在怀里就冲了出去。

她们很幸运,厨房是家中离正门最远的地方,吴姵带着女儿跑到火场外安全区域的过程里,也不过吸入了一些浓烟,只是当吴姵检查过女儿的情况,并确认过附近的邻居已经报过火警时,她才看着已经蔓延到隔壁的火势,猛然想起邻居家的孩子如今或许还在睡梦之中。

据附近的邻居事后回忆,当时的吴姵甚至没有考虑很长时间,只不过是在原地转了几圈,而后就问邻居借了一件衣服,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家的钥匙,转身朝火场跑了回去。

没有人反应过来拦住她,周边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吴姵的背影瞬间消失在大火之中,但直到她再次出现,周围没有人知道她突然回去是为了什么。

围观的闲人里有人猜测是有特别值钱的东西,才让她拼了命也要回去拿,但没有过很久,吴姵再度出现在他们面前,亲自给出了答案。

晏西槐说:“她是为了救我。”

不到六岁的小男孩被她紧紧护在怀里,男孩手里举着一条半干不湿的毛巾为她掩住口鼻,问邻居借的那件衣服已经烧得看不出原状,但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她本人惨烈。

吴姵的后背如同着了火,裸露在外的双腿、后颈和手臂外侧绵延出大片大片的水泡,头发被烧得卷曲焦黑,眼睛却还是亮着的。

有人连忙上来用衣服扑灭她背后的明火,吴姵这时似乎才反应过来已经离开了火场,于是她松开手,将怀里的男孩放到她的女儿身边,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当场昏迷了过去。

从火场出来的三人被很快送到医院,两个小孩没有太大问题,但吴姵送到医院时已经休克,到后来的感染再到心肺衰竭,在晏西槐无法抹去的记忆中,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两周。

六岁的孩子,即便再懂事,也无法完全共情成人之间流动的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救命恩人”四个字在孩子的心中,与“邻居阿姨”几乎不相上下,连具体概念都还未来得及形成,就要被迫接受沉甸甸的烙印,从此伴随他生命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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