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Li的声音很轻，仿佛一片落到地上都悄然无声的羽毛，“我们分手吧。”
Zeming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下一刻，他挣开Li的手脚，猛地转过身来将Li压在身下。
他看着Li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不许说对不起。”
他俯下身，恶狠狠地咬住了Li的唇，像是报复Li轻易说分手一般用力地啃噬，如同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他不让我走。” Li说。
他低着头，乱糟糟的头发又遮住了眼睛。
十二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身上涌动着一股压抑的情绪。
十二有点明白Zeming为什么说他是个傻子了。
他确实是一个只会对自己心硬的笨蛋。
过了好久，他抬起头来，眼中满满的全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是我们病了吗？” 他喃喃道。
☆、17
十二觉得自己快要抑郁了。
她烦躁地收起笔记，用打折券去刚刚好奇张望的汉堡王小哥那里买了俩双层牛肉芝士汉堡。
像她这样肤浅又爱贪便宜的女人，居然会拒绝有颜有车的大佬送她回家的邀请，还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啃着热量爆表的大汉堡，不是蠢了，就是傻了。
不过，果然垃圾食品是最好的解压剂。几大口下去，心头沉甸甸的感觉减轻了许多。
然后一双手拉开了对面的椅子。
“你是不是把我卖了？”
“……”
十二立马把剩下的一个汉堡塞到书包里，转头就要跑。
Zeming一把揪住了她的书包带子，把她拎了回来。
“你怎么知道？？” 十二吃了刚才的教训，不敢再大声吼，只得咬牙切齿地小声哔哔，“我靠，你跟踪我！”
Zeming挑眉道：“还真是？”
十二：“……”
“大兄弟，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二苦着脸。
这日子太艰难了，她觉得没法过。
“刚刚你拍案而起的时候。” Zeming面无表情地回答。
国庆假期，Zeming的爸妈巡视了一圈，确认公寓里再也没有Li的痕迹之后就放心地回国去了。
之后Zeming的手机里经常多了些爸妈发来的消息，大多是些家长群里聊得来的父母间的对话，然后不经意地夹杂着他们女儿的信息。
Zeming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房间里Li的气息几乎消失殆尽，连着他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这个傻子，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他。为了他，自己跟家里几乎断绝关系。
说分手就分手。
Zeming用力地捶了一拳床单，却更加沮丧地发现一点都不疼。
烦躁至极。
叮——手机里收到一条消息。
Zeming连忙抓起手机一看。
不是Li。
【你好，我是跟你一起上算法课的……】
Zeming看了前几个字，连手机都懒得解锁，又扔回床上。
今年的雨季如约而至。
百叶窗被他拉开，雨点打在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窗外的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
去年这个时候，Li可怜巴巴地抱着半湿的被子，站在他家门口求他收留的样子恍惚就在眼前。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窃喜，然后装着一脸嫌弃的样子让他进了门。
床头柜上两人一起买的海绵宝宝闹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还有两个小时就上课了。
Zeming突然抓起书包，冲了出去。
“我觉得你做得很对。” 十二插嘴道，“你看，感恩节过了就是最后一周了，上完课考完试就毕业了。咱们确实应该好好珍惜最后的学习时光。”
Zeming用看傻X的目光和善地注视着拆开第二个汉堡包装的十二同学。
“我去了海边。” 他顿了顿，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这么能吃？”
“要你管。” 十二没好气地堵他，“我还在长身体。”
Zeming：“……”
“他跟你说什么了让你火气这么大？” Zeming奇道。
十二胡乱擦了把嘴角的又黄又白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酱，真诚地说：“想知道？先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
Zeming耸耸肩：“还能怎么样。我在雨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公交，然后去看了海呗。”
他像Li一样懒散地靠着椅背，细长瘦削的手指随意搭在扶手上。他侧头垂眸看着餐厅格子花纹的地板砖，说：“没有车真的很不方便，所以我决定自己买了。”
十二疯狂点头。
在这个车轮上的国家生活，没有车真的太艰难。
“唉。” 十二说，“同是天涯沦落人。” 说完她忽然意识到面前这大哥已经有车了。
她愤愤地咬了一大口汉堡，说：“再然后呢？”
☆、18
Zeming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X。
海边风又大又冷，嗷嗷乱吹，雨点像巴掌一样落在脸上。
将近五点，看不见落日，天是灰蒙蒙的一片，和同样灰蒙蒙的太平洋连在一起。
Zeming心里憋着一股混合着烦躁和难受的怒气，他很想把Li拖过来，狠狠地暴揍一顿。
手机就在兜里，可是他已经好多天都没有勇气点开那个曾经置顶的对话框。
学会发泄其实是很有必要的。
十二很理解Zeming。但是发泄的方法也很重要，像她一样多吃个汉堡就是极佳的选择，但Zeming这种行为明显就不是了。
所以当Zeming走进小区大门的时候，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更让他莫名其妙的是，一个女生站在他家门口。
女生看见Zeming，瞬间忸怩起来，双手紧紧地扯住自己的衣角。
“Zeming同学，我……” 她不敢抬头，只是盯着Zeming的衣领，声音很轻。
Zeming没法集中注意力去听她说了什么，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Li那个混蛋。他全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他的外套流到裤子上，又从裤子上流到鞋上，最后汇聚成脚下一个圆圆的湿印子。明明手脚冰凉，他却觉得身体里滚烫得像燃着一把火。
“……可以吗？”
“嗯。” Zeming完全没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胡乱应了一声，就回家洗澡换衣服去了。
那天晚上，他发了烧。
昏昏沉沉中，他梦见了那个起着微风的月夜。太平洋的水汽混着Li身上好闻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呢喃。
他习惯地转身要去抱那个温暖的胸膛，然后双手一空，猛地惊醒。
“你爱他。” 十二毫不留情地说。
她放下了手中的半个汉堡，牛肉芝士都抽出来吃了，剩下几片生菜和俩软趴趴糊在酱里的生洋葱圈。
她实在有点撑，于是拿餐巾纸擦擦手，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
“后来你对那个可怜的小姐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十二换上了和蔼可亲的微笑。
“……” Zeming难得地露出了歉疚和苦恼的表情，目光飘向了远处的汉堡王小哥。
“她那天好像是在告白。” Zeming说，“然后她发了朋友圈暗示她脱单了。”
十二温柔地说：“请问这位先生，我可以替她揍你一拳吗？”
“嗯。”
十二迅速估计了一下一米八的Zeming同学和自己的战斗力对比，惋惜地摇头：“可惜你太弱了，经不起我这一拳。还是下次吧。”
Zeming：“……”
十二打开微信翻了翻，果然粉色头像的小姐妹在课程群里。
Li估计是之前加了她的微信然后看到了朋友圈。
“唉……” 十二在纸上划来划去，“他后来给你送药和晚饭了，你知道么？”
Zeming双手拄着下巴看十二在纸上乱涂乱画，笑着说：“他把东西放在我家门口了。”
“还留了字条，写着那个女生的名字。” 他继续道，“他以为我看不出来么？真是个……”
“傻X。” 十二点点头。
“那你之后跟那个可怜的姑娘怎么解释的？” 十二接着问。
“我约她上课的时候聊聊，然后说明了那天的情况，跟她道了歉。”
“……什么？？你约人家姑娘约什么时候不好，约什么地方不好，你要约上课？？？” 十二彻底无语了。
Zeming迷茫地说：“可是只有那时候我能遇到她啊。而且为了道歉，我还认真帮她做了几次笔记。”
啊！
“你这个钢筋直男！” 十二吼他。
Zeming：“……”
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