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ABO【CP完结】(87)
但他不能再这样了。
谢临君真的会走的。
一辈子都不会回头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手臂上,江路看见那是一滴水,却又比雨水滚烫,他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眼泪,声音也带上了嘶哑的哭腔,“我太怕了,我怕害死你,我怕你会被我栓在这儿一辈子……一辈子你懂吗?哪都不能去,在这里陪我发疯,我真的怕,谢临君,我真的怕。”
谢临君还是没有说话。
江路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他的眼泪除了上次妈妈死了之外就没有这么流过,一滴接着一滴,完全蒙住了视线,“我太怕了,所以才想把你推开,万一你被我害死了呢?万一你拉着我你也飞不起来了呢?”
“我之前要停药了,要防止那些药让我反应迟钝记忆减退我才能努力读书跟得上你,你这么优秀被我拖累了怎么办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江路一边哭一边喉着,好在此时还有些雨声足以盖过他的声音,“我以为把你推开你和我都会没事的,可是我不行,我要死了,谢临君你救救我……”
“怎么要死了?”谢临君开口问道,“你不是站得好好儿的么?”
“没有站得好好儿的,站不住了,你救救我,”江路抬起另外一条胳膊抹了把眼泪,抬眼看着谢临君,刚要开口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不正常,我脑子有问题,我好多时候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会陷入一个很奇怪的圈,你知道的,等我走出来就没事了,你等我走出来……”
“那你要是走不出来呢?”谢临君还是那副语气,那副表情,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摸了摸江路的后颈,“我又等着你把我踹走,然后滚回去收拾东西灰溜溜地离开吗?江路,你敢说一句你从始至终真正地信任过我吗?”
“不会,我要走出来,我会走出来的,”江路吸了吸鼻子,声音哑得不像话了,音量又比方才小了很多,但是是颤抖着的,语速也快,“我信你的,我只有你了,我为什么不信你,我只能信你了……”
“所以呢?”谢临君问,“所以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江路又抬手抹了把眼泪,他咬紧了牙,脑内一片空白。
也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
明明是主动把谢临君推开的,可等谢临君亲口说出要走了,他又难受得厉害。
矛盾得就像身体里居住了两个灵魂,各自霸占不同的想法,随时占领大脑高地,指挥身体做出各种矛盾的事情。
谢临君在这个时候叹了口气。
那些冷漠疏离的表情随着这一口气瞬间瓦解下来,像是战士终于摘下了他的头盔和防具,内里的柔软和细腻都应该对着对的人表达。
江路到极限了。
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再这样逼下去会适得其反。
谢临君松开摸着他后颈的手,往上抬了抬,不轻不重地落在头顶上,掌心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那我等你走出来。”
江路咬紧了唇瞪着眼睛没说话。
“最后一次,我等你走出来,”谢临君说,“如果你再推开我,我真的会走的。”
江路愣了会儿,反应过来了,松开谢临君的胳膊抬手抱住了他的肩膀,张嘴很用力地在谢临君肩头咬了一口,伴着莫名委屈和终于落地后安稳的心情,喉咙里发出了意味不明地闷哼。
第82章 冬五环。
江路这一口咬得很重,但谢临君一直没吭声。
他抚摸着江路的背,伸手在他背后用力地搓了两把,又按在了头顶上,侧过头去亲了亲江路的耳垂。
“回家吧,”谢临君说,“路路,我们回家。”
江路这才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抬手揉揉眼睛,头一次这么乖地让谢临君牵着手,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小区的门卫帮他们开了门,一边开门一边乐呵呵地问:“吵架啦?你看这哭得,眼睛都快肿了吧?”
谢临君没搭理他,拉着江路很快速地进了楼道,上楼摸出钥匙打开门,在玄关换了鞋进去了,印入眼帘的都是熟悉的摆设,江路这才有了归属感。
家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不是你出生并且长大的地方就叫做家,而是有你生活痕迹,会让你产生归属感,放下所有防备不管累不累在哪都能睡着的地方才叫家。
江路脱了鞋,顺便把鞋摆放整齐,然后大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谢临君还在玄关那边,刚把鞋放好,江路就已经拿着自己的药出来了。
他学着平日里谢临君的方式,把药拿出来放在桌面上,一粒一粒地倒在瓶盖里,又倒到一起去,抬眼看着谢临君,“我吃药了。”
谢临君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过来,“吃吧。”
江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把药全都倒进了嘴里,又将那一杯水全部喝完,一扭头谢临君刚好拿了衣服出来,他想也没想地脱了衣服,接过谢临君拿来的,换上了。
“我会好好吃药的,”江路拉好衣摆,坐在沙发上看着谢临君,“也会配合治疗。”
“嗯。”谢临君点了点头,把脏衣服丢进洗衣篮里明天再洗,又把江路的药拿回去放好了,走出来时江路还坐在沙发上。
眼睛的确是哭肿了,声音也哑得厉害,头发还有点儿湿,明天起来得感冒了。
谢临君叹了口气,又去洗手间拿了张毛巾出来,坐在江路旁边,帮他擦着。
“我会治好的,”江路还在说,“不会发疯了。”
谢临君擦着他头发的手顿了顿,低下头看着江路,小声说,“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个神经病。”
江路咬了下嘴唇没说话。
“我只在乎你让不让我在你身边待着,”谢临君把毛巾扯了下来,江路的头发被擦得有点儿乱了,有几根甚至凌乱地翘了起来,他伸出手缓缓将那几根头发捋下来,说,“你刚才……是不是很害怕?”
江路没说话,但又咬了会儿嘴唇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也很害怕,”谢临君说,“我在学长家楼下等了两个半小时,我在想,如果你不下来找我了那我应该怎么办。”
江路吸了吸鼻子。
“我真的要回来收拾东西吗?从此再也不见你吗?”谢临君说,“我有点儿做不到。”
他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你,这份喜欢直到你……你家里出事,你突然离开了,我才察觉到,然后在无数个没有你的日夜里发酵膨胀,最后腐烂发臭。
那棵白玉兰记载了很多,如果它有灵的话,应当能看见那时守在江家门口,无论冉秋妤如何打骂都不肯离开的谢临君。
谢临君这一辈子好像没有什么情感。
他被冉秋妤压迫得太过了,仿佛只是一个讨她欢心的工具,重复着无数次她所认为好的事。
直到遇到江路。
他将他前十几年所应有的感情都栓在了他的身上。
哪怕是江路要他离开,他也是不会走的。
在叶渡林家楼下的那两个半小时无疑是煎熬的,骨子里的每一只虫都露出尖牙啃食着他的血肉,他的叫声被淹没在雨夜里,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叫出来。
但无声才是最痛。
他想冲上去把江路拽出来,带回家锁着,或者是别的什么,让江路再也没有离开他的想法的,他都想去做。
但他终究是没动。
赌江路会下来找他,也赌他们之间应有的斩不断的锁。
好在江路下来了。
江路真的下来找他了。
身旁的沙发靠背突然凹陷了一块儿,谢临君回过头,发现江路已经睡着了。靠在沙发靠背上,呼吸拉长后睡得很香。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还是今天这一天实在是太累,谢临君把江路从沙发抱回床上之后他也没醒,平日里谢临君翻个身他都会哆嗦一下迷茫地睁开眼,今天却睡得异常安稳。
谢临君替他拉过被子,深吸了口气后,倒在了他的身边。
差一点。
差一点就真的让江路跑了。
但终究是差了一点,那一点,就足以让他把江路永世留在身边。
*
日子终于在江路的配合下踏上了正轨。
第二天江路醒来时不再神叨叨地盯着天花板发呆,他先是扭头确认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然后才伸手用力地抱住了谢临君,想了想,又扯开他的衣领看了眼昨晚在小卖部的屋檐下自己很用力咬下去的那个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