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ABO【CP完结】(86)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事情。
“……要不先睡吧?”叶渡林收拾完花瓶的碎片了,走过来轻轻拉了拉江路的胳膊,“别站着了。”
江路没说话。
雨声几乎冲掉了他的一切思绪,他觉得自己可能哭了,但抬手抹眼眶的时候,手刚抬起来他就知道这又是一个错觉。
刚才谢临君来了。
他在脑子里缓慢地回想。
来了之后,说了什么?
似乎是说了什么很不得了,也很让他恐惧的事情。窗外闪了一下,紧接着雷声轰鸣着落到耳边,江路打了个哆嗦,回过神看着叶渡林,张开了唇,但什么声音都没发得出来。
那就算了吧。
谢临君是这样说的。
说话的时候眼底带着很浓重的失望和挫败,还有许许多多江路看不懂也不敢去看的情绪在里头,混在一起,调成混乱的颜色。
那就算了吧,指的是什么?
谢临君说他累了,累了的意思是……不拉着了。
挺好的。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谢临君被他伤到了,放弃了,今天就会回去搬出去,不久后就会消失在这座城市,而在余下的不知道多少还能存活于世的年头里,他再也见不到谢临君了。
没有人会围着小鸡围裙到书桌边看他写作业,也没有人会在他只有一个眼神不对劲的时候就抬手很用力地拉着他。
没有人会再这样做了。
要问为什么,这一切都是自己所期望,并且去实施的。
他和谢临君就像已经融合在一起的一块积木,如今被他亲手拿着刀切开,横截面凌乱不堪,血流满地,他还要把谢临君踹走。
叶渡林刚才说了什么?
好像是说先去睡觉吧?
“嗯,”江路迟了很多拍,才应道,“好的。”
叶渡林在旁边没说话。
主人家不进卧室,江路觉得自己先进卧室去躺着也不太好,于是绕了一下,就在客厅坐下了,手指无措地捏着自己的手腕,把那块凸起的骨头摁得发酸。
窗外又是一声雷鸣。
江路眯缝起眼睛,看着窗外的雨。
玻璃上的雨痕像是谁狰狞的脸,混着血液融化后,尖叫也被掩埋在雨声中。
江路突然慌得厉害。
心里一阵一阵地发空,又酸又涩的感觉在心底漫开了收不回来了涨得他难受得快要死去。
他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明白了接下来的日子里都不会再有谢临君出现了。
之前的那些想法只是想法,而此时此刻坐在陌生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的雨,那些想法突然在身边被具体化。
他的身边现在就没有谢临君陪着。
空荡荡的。
手和心,肩膀和腿,都是空的。
自己是害怕害死谢临君才让他走的,谢临君也真的走了。可是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自杀了,谢临君也不会知道。
自己会在一个无人知晓的时节彻底陷入死亡,而谢临君将会开启他新的人生,与自己无关的人生。
……是自己不要谢临君的。
谢临君也如了他的愿,放手了。
可是在这一刻心底突然慌得很厉害。
就像被绑在十字架上即将受到日光刑罚的吸血鬼一样无措又恐慌。
谢临君真的放手了。谢临君真的走了。
这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这就是你所希望的。”旁边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他,“是你把他逼走的。”
江路瞪大了眼睛,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一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修剪得很整齐的指甲缝里像是淌出了许多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到地板上,叫人惶恐万分。
沉默才是最容易让人陷入死亡的东西。
叶渡林有点儿记不清江路已经坐在沙发上发了多久的呆了,反正窗外的雨势已经变小,墙壁上挂钟的分针也滴滴答答走了两圈半不止。
“不……”江路腾地站起来,眼眶也随着这个动作红了起来,身后的叶渡林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叶渡林问。
“我去找他,”江路的嘴唇有些发颤,说完就快速朝着门那边跑了过去,叶渡林一愣,连忙抓住了他一把,江路不解地看着他,口中还在喃喃地念,“我要去找他。”
“带把伞去吧,”叶渡林从鞋柜里拿了把伞出来,看江路状态实在不对,干脆道,“我陪你去。”
江路张了张嘴没说话。
叶渡林拿着伞又拿上钥匙,带着江路出了门。楼道是声控灯,灯光昏暗,走一步就得低头看一眼台阶是不是没了以防自己连滚带爬三步当两步地滚下去。
江路一直低着头,手揣在兜里,很紧张地攥成了拳头。
下雨天是最不好打车的,车轮带起一阵水花车灯又照亮了雨滴,路面湿滑行人又少,更何况此时已经是深夜,马路上的出租车更是少得可怜。
叶渡林一边盘算着这个点儿用手机软件打车还能不能打到,一边下着楼。
刚走到楼梯口,叶渡林还没撑开伞,旁边的江路突然蹿了出去,速度快得他就眨了个眼的功夫,江路就已经跑到了不远处小卖部的屋檐下,低着头紧紧攥着身前那个人的袖子。
是谢临君。
谢临君没走。
就那么发了一大通脾气,吼得隔了三栋楼都能听清他的声音了,他居然还没走。
就那么站在小卖部的屋檐下,低头看着江路的发旋。
叶渡林仔细打量着谢临君看江路的眼神,忽然松了口气,甩了甩手里的钥匙,冲着他们两个招招手,自个儿跑回了楼上。
第81章 渚。
江路是在下了楼的那一瞬间看见站在那儿的谢临君的。
脑子里有认真的在思索,是幻觉吗?还是现实?应该是幻觉吧,毕竟谢临君生了那么大的气,已经走了。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跑了过去。
肢体的动作比大脑更快,等到他低着头拽住谢临君的袖子的时候,悬挂在头顶的大刀终于落下来了。
是真的谢临君,不是幻觉。
他为什么没有走?
自己找他干什么?现在应该做什么?
江路完全没有想过。
他只是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
谢临君完全没有说话。
从江路扑过来抓着他开始,他就没有发出过一声声音,仿佛和背后的墙融为一体了,只是盯着江路的发旋看。
一个下了夜班的出租车司机瞥见在屋檐下躲雨的二人,停下车按了下喇叭,摇下车窗嚷道:“怎么了?要我送你们回家吗?”
“不用,”谢临君这时候才开口了,“谢谢叔叔。”
司机点点头,“早点回家吧!”
谢临君又应了声“好”那司机才开车离去了。
有了司机的打扰,二人之间的沉默才暂时消退下去。
伴着逐渐微弱的雨声,谢临君开口道:“你要干什么?”
江路哪晓得自己要干什么,他低着头茫然地瞪大了眼睛,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那你上去吧,”谢临君说,“我要回去收拾行李了。”
江路没松开他的袖子。
像是要把袖子和自己的手掌紧紧黏为一体一样,分毫都舍不得松开。
“江路,”谢临君的语气很严肃,也很冷漠,是自从他们再次相遇后甚少有的冷漠,疏离的气息几乎要喷到五脏六腑里去了,但江路就是拽着袖子没松手,“是你要我走的。”
对,是自己要他走的。
那现在算怎么回事?
“我……”江路打了个哆嗦,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切都太莫名其妙了。
他抬起头,想看看谢临君的表情,可周遭实在太过昏暗,他看不清,只能借着不远处昏黄的路灯的光来仔细看看他的表情。
那是一幅从未有过的对待陌生人般漠然的表情,谢临君正试图把他的袖子从自己的手里拽出来,大有一副你再拽着我干脆把衣服脱给你的架势。
“对不起,”江路突然很大声地喊了出来,愣了一瞬,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喊出来,但喊都喊出来了,索性松开谢临君的袖子,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有几分颤抖地重复了一次,“对不起。”
谢临君没说话。
江路说完对不起后就没声音了,嘴唇颤抖了好几次想要说点儿什么,但话总是到了嘴边说不出口,他总是这样,想说的说不出口,不想说的违心的一大堆放在嘴边,他永远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