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关系(6)
无趣。
冷冰冰的生活和略感倦怠的情感诉求让林烝觉得方才在场的那些人都大同小异,他们的目的大部分是钱,少部分是能长久的得到钱。
人有千万种模样,却可以在商业化的模式下被简单地划分归类,这本身就很愚蠢,也很无趣。
生活缺少仪式感和艺术性的时候,往往就变得空虚起来,一切目的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林烝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我不需要艺术性也不需要仪式感”,这是他的活法,却也因此而越发感觉到没什么意思。
“钱是货币,人会死的,尘归尘,土归土,所有人都他妈的是二百五,”桑野嬉笑着没个正形,回国没几天,先把国骂学了个遍,“活着就是要享受,享受人生,享受诗歌,享受爱情,尝遍万般甜头,我就是不愿吃苦。”
酒场应酬上马屁惯拍,曾强挺着啤酒肚头一个应和:“桑老板也用不着吃苦,家境、学历、能力有哪一项是要吃苦的?听说你在海外还有公司,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哪用和我们这群老人一样,吃什么苦!”
桑野闻言眉头先是一挑,旁边的巩文彦一双锐利的眼睛轻轻一乜曾强,举杯朝桑野笑说:“桑爷哪用得着靠家境?”
桑野闻言肆意笑开,摆摆手管曾强扔了根洋烟,话又对着巩文彦说:“哪不用了?我就是贪玩败家,国外那劳什子投资公司就是个壳子,我从不管的。这不,老头看我这浪荡得不行了,要把他吃空了,才叫我回来给他做事,要不是他和我讲国内的小伙子长得更好看,我还不乐意回来呢!”
他从来不隐瞒自己的喜好,说白了还是故意讲出来给大家听的。
他那家投资公司要是个空壳子,其他在座人的脑子都怕是空的,怎么可能?
早些年赚了钱的时候桑野就开始图谋苏河,不管是曾强的苏河龙华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还是巩文彦的文彦房地产顾问有限公司他都有了解,私底下他还有一家苏河源盛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不然他在国外多年,哪能在飞机上就拿到苏河的第一手信息资料?
大到桑秦的竞争对手,小到一个小小的房产中介,桑野都有了解,数据时代信息对等才能有更多的话语权。桑野表面是个没骨头的纨绔,私底下弯弯绕绕倒是比谁都精明。
这次桑野头一回露脸,用的是桑秦儿子的身份,他是梓安地产有限公司的少东家,是苏河房地产行业一把手的儿子,在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是商业互吹。
或多或少在座人对这位少东家也有所耳闻。
稍微打听就能知道这位少东家来苏河的前三天就是在满城逛夜店。
就连他的性向,也有刻意放出的消息传出去让人知道了。
酒场一过,男人的表面情谊迅速升温,从桑野开了一个“享受”的头,他们的聊天内容就从酒谈到女人,又想起他不爱女人,于是又谈回了男人,但估计这些人并不能完全理解同性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碍于酒场法则,强撑着附和喜好。
在座的大多是和梓安地产有所联系的上下游企业,寸土寸金,商人拿着厘米刻度的尺把苏河每一寸都丈量过,自然知道哪里有花,哪里有草,哪里有浪子贴心的小棉袄。
巩文彦年纪不大,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双眼睛却很是有点意思。天色夜了,华灯亮了许久都要冷了,桑野贴心地给混血女秘书叫了代驾让她先回家,酒桌上的氛围就变得带有些男人的色彩。
无趣。
无趣,纸牌浮画笑脸;
无趣,油腻溢出灯光;
无趣呵,华灯高上,河流点燃城市
——你看这浮夸的夜色!
巩文彦的眼睛精明里透着算计的锐利,桑野对于他眼睛里的算计只觉得好玩好笑,没什么算计能让他真的往心上放,他心里像是什么也没有。
但聪明人往往让人觉得有些意思,他们的话题重新讲到青年才俊,巩文彦笑说:“要说起青年才俊,有一个人不能不讲。”
这话正中下怀,桑野明知故问:“哦?谁啊,比我还更配得上‘青年才俊’这四个字吗?”
旁边曾强笃定地打哈哈说:“配不上!我知道巩总说的是谁,他配不上!那就是个不通伦常的机器,不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桑野微微眯起眼睛:“有意思,我更好奇了。”
巩文彦看着桑野神情略有复杂,似乎是在分析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琢磨不过片刻,桑野带笑的视线转过来朝他问:“巩总说说呀,不带卖关子的。”
巩文彦立时带起笑来:“是嘉南集团最年轻的那位董事,林烝。”
“嘉南集团?”桑野挑开眉毛,“他有多年轻?”
“似乎还比您还小上几个月。”巩文彦说。
桑野眼神微微一变:“巩总对我还挺了解的哈?”
巩文彦立时一愣,又听见桑野骚包地笑:“我的出生月份就已经是秋天了,比我还小几个月,岂不是隔了年?那完了呀,我这苏河青年才俊的椅子还没坐热乎,原来还有个别人。什么时候给我引荐引荐,叫我也瞧瞧这位‘青年才俊’?”
巩文彦声音比刚才小了些底气,面前的年轻人让他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无力感,还有些陌生的未知,让他直觉此人不好招惹。
巩文彦回答说:“听说他去北京那头参与新区投资的论坛会议去了,现在应该还没回来呢吧。”
皮鞋踏在大理石地砖上落下“啪嗒”的声音,绅士手杖轻磕地面,林烝走出酒色的大门。
他的手机没有铃声,只在沉默里震动,接听电话,方秘书严谨的声音比他的冷淡还更要僵硬些。
“哦?桑秦的儿子?”林烝在车前停住脚步,门童上前来礼貌地给他打开车门,只一个手势,司机便熟稔地带他离开。
“桑秦也好,他儿子回来了又能怎样,这样的事情报给我听太多余,”林烝又问,“梁局回国的时间查到了吗?”
电话那头秘书讲:“后天。”
林烝手杖轻轻一磕前座:“去机场。”
私家车路口处一个掉头,电话里秘书说:“那位少爷多半也要去的。”
林烝挂断电话,只留了一个无甚所谓的敷衍鼻音:“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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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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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米贵,居大不易,苏河也没好到哪里去嘛……”桑野扯开领口,瘫倒在沙发里,浑身都透着酒气。
桑秦别墅里的保姆和管家看他的眼神都格外奇怪,像是在看一只从未见过的杂耍猴子,从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也从没见过这样……总之就是不要脸的。
桑野自从回了苏河的第一天和桑秦以及他后妈问了个好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老别墅,天晓得买了哪里的房子自己潇洒去了。
他这大半夜的突然回来,连通知都没有一个,回来时候别墅大门都没人给他开,桑野特别没有公德心地摁了两声车喇叭,他们家没有邻居,就是全院子的人都要被他吵醒了。
怎么说也是桑家的独苗少爷,纵使再怎么不待见,老管家德叔和在桑秦家做了五六年事的保姆邱阿姨也不会落了该有的礼数。
给少爷停好了车,安顿司机,泡上一杯蜂蜜水。
少爷远远闻了一口就摇头:“这什么腻死人的甜味儿,赶紧离我远一点。”
邱阿姨又给他冲了淡一些的,这位无法无天的少爷仍旧不喝。一开始嫌烫,兑了水又嫌兑的那水放置久了不干净,再一杯摊凉了半温的,他又挑剔说一开始用的水太烫,会烫坏了蜂蜜里的劳什子成分结构,他大爷似的坐着摇头看别人来来去去,总结成一句话就是——“我他妈不喝”。
三番两次,邱姨的脸都黑了。
三番两次,也终于是把楼上那位老爷子给激下来了。
桑秦早在那两声喇叭的时候就醒了,知道是这混账儿子回了家,不仅没有半点父子情深,反而生出烦躁的偏头痛来,索性和现今的妻子柏婷荷一起,权当自己睡着了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