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关系(129)
他俩享受着按摩,桑野还感慨了声:“这比在温泉山庄舒服……”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林烝偏头去看的时候,桑野已经靠着他睡着了,水底下还若有似无地牵着他的胳膊。
林烝没有动,静静的看着他直到指腹都泡皱,才抱起桑野给他擦干水。吹头发的时候桑野朦胧着醒来过一次,见眼前的人是林烝,又安心地睡了。
林烝把他抱回房间,自己却去了书房,他桌上躺着一支手机——桑野被水浸湿了的——旁边放着已经被擦拭干净的电话卡,放在一小块绒布上。
林烝沉默许久,拾起他的电话卡装进盒子扔进书橱角落的保险箱。
第二天早上桑野咬着面包片看向厨房,里边林烝正在严肃地翻动锅里的荷包蛋给他做早饭,少年噶野心满意足地凑过去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吸了一口:“宝贝,你今天坦诚吗?”
林烝:“坦诚什么?”
“明知故问,”桑野懒散地搭住林烝的手背,“当然是坦诚桑秦的事情。”
锅里的荷包蛋微微焦了边,油在平底锅里滋滋,林烝声音很淡:“官商勾结,就是那么点事。”
“勾结谁?梁从道?”桑野握着林烝的手把荷包蛋添起来,自言自语又笑,“是我蠢了,怎么可能是勾结梁从道,梁从道进了局子,真要是他的话你这黑心的早把桑秦也捅进去了。难道是梁从道上面那位?还是……五年前苏河的市长张德明?”
桑野用刀叉把蛋黄切走,割出一个三角形的孔洞,食物卷进肚腹,桑野笑说:“我猜是张德明。”
“是他。”林烝回答得直白。
“那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呢?”桑野,“好奇心杀死猫,你别这样吊着我。桑秦那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和我都没关系,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他也不是你爸,别说什么不让我插手的话,恨他的人又不是你。”
“是我。”林烝突然偏过头来看着他。
“嗯?”
“恨他欺负了我的阿野。”林烝说。
桑野停了一会儿,笑嘻嘻攀住林烝的肩:“宝贝,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林烝抹了抹他的嘴角,手指上沾着一点食物的麦香:“是真的。”
“我都还没擦嘴巴……”桑野抽过纸巾给他擦手,“对了,昨天我的手机也掉水里了,你给我捡着了吗?手机卡还能用吗?”
“坏了,方弦已经换手机试过了,卡不能用,扔了。”
“那让方弦给我补办一张。”桑野毫无所觉。
“嗯。”
桑野搂住林烝努嘴给他看:“我擦干净了。”
这是一个索吻的姿势,林烝淡沉的神色看过他的嘴唇,视线往旁边一撇——流理台上的瓷白圆盘,中间形状规整的圆形荷包蛋被剜掉心口。
他只是一瞥,视线很快又落回来,低头和桑野接吻,把他抱进卧室。
林烝难得一回温柔,欢愉之后桑野躺在他怀里补眠,好像要把这些日子缺的觉全都补回来。
之后桑野还被林烝拉着去做了个全面体检,重点看顾他的肠胃。
桑野在外的日子就像只野猫,照顾自己仅仅停留在不会死的享乐阶段,离开林烝百般细致的照料就像是吃惯了精米要改去吃窝窝头,胃里的毛病很是闹了几天。
营养师上线,配餐严谨,被林烝一手把控只差没有喂他吃饭。
桑野颓然觉得这生活和之前也没什么改变,那种被软绵又无法用爪子挠开的绒缎包裹的无力感又泛上来,剥夺他的志趣,把他变成一只家养的娇鸟。
固然舒适,可又总会害怕真的折了翅膀。
而且关于电话卡的事情林烝竟没有再提过。
他不是这样的人,林烝不可能会忘了要做的事,方弦也不会忘了老板的吩咐,他不提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故意不去做。
桑野心里明明白白和明镜一样,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有手机的确很不方便,但在家能上网,可以通过网络联系。
桑野从怀特小姐那里得知阿德里安在出事当天就赶了晚上的航班飞走,阿德里安吓得炸了毛,收到报酬之后就把怀特小姐拉黑了。
桑野只是一笑。
聊天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他全都看过,却没有回复的精神。
傅知非大概是给他打了不少电话,可他一个也没接着,傅老师在微信上找他,留言倒是简便,但多少也有担心,桑野看完了把平板一扔,连傅知非也不理。
被豢养的生活局限了他的活动范围,桑野却耐着性子当他的笼中鸟,只是每天都要向林烝询问一遍真相——
“桑秦究竟做了什么,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林烝避而不答。
半个月的时候桑野每天都在家里拉小提琴,一个月之后他把林烝院里的花草全都铲坏。
心理压力是无形的,往往让人阴暗致郁。
他们的和好,林烝来找他都像是一种假象,隔阂贯穿身体,他们连情人关系都维系不住。
再过半个月,桑野报复性地拒绝和林烝说话。
沉默会杀人。
桑野穿着印花围裙给他准备晚餐,铲掉的花也换了新的每天桑野都会浇水,他甚至学会了一点家务,他渗透进林烝的生活却不合林烝说话。
桑野拒绝和他交谈,哪怕林烝抱他吻他桑野都一脸漠然无动于衷,他用一种最能够伤害对方的方式剜了他的心。
童年阴影早就不能打垮林烝,但由恋人下这个手,还是太狠了。
“我们现在做的只有等,”许卿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张德明五年前调走之后升迁,在现今的岗位上还真没什么明显错处,贸然捅出五年前的旧事反而打草惊蛇。如果不是你不愿意把那件事……”
林烝:“我知道。”
许卿停顿片刻:“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林烝清了清喉咙咳嗽起来,简短地说:“感冒。”
许卿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说:“或许你可以把那件事和桑野稍稍提醒一下?不用讲得明白,让他了解个大致就好。如果可以用上柏婷荷给你的那个视频,至少可以检举张德明作风问题,从这方面入手,引到风纪问题上面去,一旦深挖调查,连根带土出来的东西就多了。”
“不行,”林烝掩唇咳嗽了两声回答得坚定,有理有据道,“你说的这个方法同样打草惊蛇。”
“那也至少比现在干等着要好,”许卿啧了一声,“这件事就算你不说,你也不能确定柏婷荷会不会和桑野说。”
“她不会,”林烝淡声道,“毁了桑野的家庭,害得他母亲带着他流落异国他乡,现在你叫她去告诉桑野其实你爸和张德明之间还有阴私交易甚至有开房记录和视频证据,你觉得她敢吗?你觉得桑野能接受吗?”
许卿沉默。
林烝:“就算他能接受,我也不允许他知道这些。”
“何况我确定柏婷荷不会说,如果她想开福利院,如果她想要保住那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弃婴的话。”林烝停顿了一下。
许卿:“柏婷荷想开福利院?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弃婴又是……?”
“市一医院太平间里捡到的一个婴儿,小孩被诊断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柏婷荷想要救助这个小孩,把她送往国外救治,但她的提议被桑秦拒绝了,”林烝说,“然后我找到了她。”
“她想和桑秦离婚,拿着分到的财产去开福利院,也需要钱去救治那个小女孩,但是从她账上走桑秦会发现。我们达成了一致,给她划了钱也把小孩送往国外,也没想到她给出的有关桑秦的阴私是他和张德明之间的混事。柏婷荷把U盘给我的时候人都是抖的,连备份都没有留,给我的是原件。”
“唉……”许卿叹了口气,“那你还是决定瞒着桑野继续等?”
林烝淡漠的声音比机器人说话还涩:“如果张德明有这方面的喜好,不可能不会没有第二第三次。一旦发现了他有这方面的绯闻,网络上散布出去,都不必我们动手。”
许卿绷住声音提醒他:“林家的娱乐公司目前在你二哥手上。”
“我知道。”
“他没给你提条件?”
“怎么可能?”林烝微微垂下眼睛,“这个就不要问了。”
许卿涩声半晌,才淡淡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