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17)
叶时见把事情经过三言两语汇报了一通,转头又问于队:“这仨犯什么事儿,这么不要命?”
“因为女人打起来,不小心把对方给捅伤了,结果逃跑途中又撞了人,多了条肇事逃逸的罪名。”
“大白天打架斗殴,至于吗!”叶时见瞟了落网之鱼们一眼,“就他们这逃命的架势,不背个几条人命都说不过去,好好查查。”
“要真背几条人命就落你们支队头上了。”于队抬了抬下巴,“你朋友?胆子挺大的。”
叶时见循声望过去,某只湿漉漉的落汤鸡这会儿正乖巧地做着笔录呢。
“姓名?”实习警察握着笔问。
“林鹿。”他说,“双木林,麋鹿的鹿。”
叶时见不自觉愣住了。
警察大概问了些事情的经过,不到十分钟就收了尾。叶时见一直等在边上,最后忍无可忍对于队说道:“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带我朋友走了,他脸色看着不太好。”
“没问题,”于队大手一挥,“今天谢谢你了,不然也没那么顺利抓到这几个人。”
下山的路走了很久,到山脚时天都黑了。
“林鹿?”叶时见念叨着他的名字,“你不是叫槐序吗?什么时候改的名字?”
“没改过,我又没说槐序是我真名。”林鹿上车后就闭着眼靠在座位上,鼻音更重了。叶时见摆弄了会儿手机,忽然调转方向往另一条岔路开了进去,十分钟后停在了一座度假酒店门前。
“这么快到了?”林鹿迷迷糊糊睁开眼,“枫林晚酒店?不回去吗?”
“回个屁。”叶时见扶他下车,有意无意地憋着气展示自己并不显眼的六块腹肌,“回市区还得一个多小时,你都烧成什么样子了。”
林鹿看他那副德行笑笑没说话,他现在很不舒服,尤其湿衣服贴在身上,这种滋味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标间。”叶时见掏着身份证说道。
前台笑盈盈询问:“网上预定了吗?”
“没有。”
“好的,稍等。”前台小姑娘在电脑前一通操作,“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儿标间比较少,目前剩余一间,阿姨正在打扫,需要等一会儿才能入住。”
“大概等多久?”叶时见有些着急。
“十几分钟。。”
他看了看林鹿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那大床房呢?”
“大床房有现房,可以随时入住。”
人都病成这样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叶时见把身份证一拍:“一间大床房!”
第14章
酒店坐落在一片竹林山脚下,山间的夜风卷着点刺骨凉意。
叶时见推门进去的瞬间就傻眼了,突然明白了刚刚前台小姑娘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玫瑰、香薰、大圆床、玻璃浴室……这他妈分明是个情侣主题酒店啊!
叶时见光裸的上身跟这场景倒显出一丝暧昧契合来。
“你……你脱衣服干嘛?”
林鹿浑身使不上力气,而且他很难受,只想快点洗完澡睡上一觉,所以并不打算搭理身边这个想入非非的智障。叶智障目送着林鹿钻进浴室,才后知后觉地从自己的脑洞里解放出来,他忙不迭转过身,结果一眼撞上了柜子上摆放整齐的成人用品,边上还立了个“有偿使用”的桌签。
操,老脸一黄。
全透明的浴室更是连个窗帘都没安。“咳咳,”叶时见尴尬得眼睛都不知道瞟哪儿,“你……我……我先出去。”
逃跑的速度跟开了两倍速似的,神他妈“枫林晚主题酒店”,黑店啊啊啊啊啊!!!他到现在都还处在状况外,太突然了,他从没期待过的那个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
那个人曾让你对未来无限憧憬,也在你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放手离去。
叶时见没有怪过他,其实也没有资格去怪他。那个人从来没有许诺过什么,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还是会委屈,而究其委屈的根源仅仅是因为,我还喜欢你。
是的,还是喜欢,年少心动原来早就扎根在血液,在骨髓,在野火烧不尽的辽原。
叶时见打包了菜粥,又在前台取了点退烧药,回屋时林鹿已经洗完澡躺进了被窝里,蹙着眉睡得并不安稳。
“怎么头发都没吹干。”叶时见把粥和药放在桌子上,转身去浴室把吹风机拿了出来,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被子松松垮垮地滑到腰际,露出瘦削的锁骨和整片白皙的胸膛,瘦而匀称,也很诱人。叶时见吞了吞口水,打算恶人先告状:“怎么不穿衣服!”
被扰了清静的林某人不耐烦地斜了同样光膀子的叶某人一眼:“你穿的真多。”叶时见笑了笑,举起吹风机照着他脑袋一通轰炸,林鹿就那么没精打采地坐着任他折腾,慢慢地又把眼睛闭上了。
“吃完再睡,”叶时见把吹风机收好,一手扶着睡美人一手把矮桌拉过来,“先吃粥再吃药。”
“没胃口,”林鹿哼唧了一声,“也不想动。”
叶时见扯过来两个枕头垫在他后面:“动嘴就行。”他没照顾过人,只是动作笨拙地舀了满满一勺子递到林鹿嘴边,“张嘴。”
林鹿眯着眼拒绝:“烫。”
“你尝了吗就说烫,小骗子。”话虽这么说,叶时见还是把勺儿收回来乖乖吹了几口。发着烧吃什么都没滋味,林鹿勉强咽了几口后就彻底偃旗息鼓,抱着被子垂着头,跟只懒猫似的,直叫人心痒难耐。
叶时见仰头望天叹了口气,收拾完又捧着四颗胶囊递过去:“吃药。”林鹿还算听话地睁开了眼,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往前一倾就着他的手把药吃了进去,甚至还恶作剧般地伸出舌头在他掌心舔了一口。
“……”叶时见毛都要炸了,还故作镇定地憋出一句,“我上完厕所没洗手。”
林鹿看着他没说话。
“别这么看我,”叶时见有些受不住,“洗了洗了,你把药咽下去。”
“咽不下去,”林鹿含含糊糊说,“水。”
“啊!”叶时见这才手忙脚乱地把水杯送上去,林鹿闷头喝了几口,那药个头大,一下子全吞进去是有些费劲。
倔强的胶囊在喉咙逗留了一会儿,最后才顺着狭窄的食道滑下去,林鹿多喝了几口水把异物的不适感强压下去,又忽然愣住了。
叶时见晃了晃玻璃杯,问他:“睡着了?还喝不喝?”林鹿抬起头看向他,嘴唇湿漉漉的,看着很好亲。
好亲你大爷啊……操!叶时见你在想什么!
快把脑子里的废料清一清!
“我在想一件事,”林鹿说,“今天光头逼着长毛吞下去了一些东西,长毛能咽下去也是不容易。”
“吞下去一些东西?”叶时见瞬间警觉起来,“什么东西?你看清了吗?”
林鹿摇摇头:“还没看清就被你拖走了,就看到包着一层塑料,塑料里面是白色的东西,大小差不多两粒胶囊那么大。”
叶时见条件反射地质问他:“你之前怎么不说?”林鹿愣了愣,没想到叶时见会是这样生硬的语气,一时有点措手不及,最后才委屈地回道:“我也是才想起来啊……”
其实话刚出口叶时见就意识到语气过重了,都怪这该死的职业病:“对不起,我刚刚……”
“我困了。”林鹿打断他,抽出身后的枕头扔到一边埋头钻进了被子里,叶时见无奈地挠了挠头,最后拿着手机轻手轻脚走到浴室里,拨通了于队的电话。
“那几个家伙,尤其是长毛,”叶时见开门见山,“给他们拍个片,我怀疑他们身体藏毒。”
体内藏毒是为了躲避警察或是海关、机场、边境检查,常见的比较隐蔽的运毒方式,但更多是在长途或者跨境交易中出现,如果光头他们身上真的有毒品,这也就能解释通为什么他们捅了人之后会不顾一切代价逃跑,不管他们是买毒还是贩毒,既然知道身体藏毒这么一招,想来肯定不是新手。
叶时见恨透了毒贩,恨透了跟毒品相关的一切。
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人,此刻他应该已经踏上前往近湖区分局的路上了。
透明的玻璃幕墙外,那个人正背对着他侧身躺着,修长的手臂露在外面,慵懒又静谧。叶时见携着周身湿气从浴室里走出来,担心吵醒他只裹着浴巾随意擦了擦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