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决定我是受/楚门的情人(6)
想到这里,我简直浑身发抖。即便知道自己即将老去,即将远离这个没有一点生机的世界,我还是害怕自己一身脓疮,连苍蝇都厌弃。
“别动,我给你上药!”他声音里仿佛都带着厌弃。
可我宁可他恨我,都不想他厌弃我。
他似乎很不耐烦,直接把我按住,不让我乱动,接着我感到后臀部股缝处凉凉的,他在帮我涂药膏!
他在我的后臀股缝里涂药膏!
治疗
也就是说,我的那个部位烂了。
他就这么看着我溃烂的残破的散发着异味的毫无弹性的皮肤。
我忽然觉得自己比路边的野狗都不如。
我就是那些流淌着发臭和腐败味道的垃圾,里面生满了霉菌。
我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走开!”
他没理我,继续轻柔地擦着药膏,像从前他在我骨折不能活动的腿上揉来揉去,他说这样可以促进血运。
我使劲抬起手想挡住,却被他像捉小鸡一样一只手搂住我的两个手腕,让我动弹不得。
“你......你走开!”我的头埋在枕头里,无能的眼泪把枕头浸湿了一大片。
我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直到他擦完,又稳稳地把我扶回原位躺下,接着随手拿起我喝剩的那瓶润滑液,自己也喝了起来。
他以前也常常这样的。有时我找不到自己的水杯,最后发现是他拿过去把我剩的半杯水喝掉了。
我问他为什么喝我的水,他笑吟吟地说自己没有杯子。
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不买杯子。
可面前的他,我不敢看。
他又拿湿毛巾来给我抹了把脸,接着给我擦身。
我全身上下都被他擦了一遍。他很细心,一点也没有弄疼我,只是我自己感到如提线木偶般的恐惧与屈辱。全程我都侧着头,闭着眼,可眼泪刚擦干,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他对我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只能任他摆弄,任他在我肩膀和身上其他各处的伤口上涂抹。他的手法很温柔,让我无法想象这个人,几天之前还让我遍体鳞伤。
这种温柔像个气球泡泡,吹着吹着很快就会破了。
果然下一秒他接了个电话,便暴怒起来,再抬起头,他看我的眼神又充满了恨意。他转头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之后的很多天每天都有医护人员来给我打针吃药,翻身,活动四肢。
因为褥疮,他们每天在我的身体上抹着药膏,一层又一层。
因为曾经大量脱水导致急性肾衰,现在已经不能自行排尿,他们长期在我身上插着留置导尿管,每天定时打开我的导尿管夹闭我的导尿管。
因为胃肠蠕动过慢引起便秘,他们每天把底端圆圆前面尖尖的灌肠剂插进去打进去。
因为润滑过后排便不受控制,他们每天在我的后面挂着一个大容量便袋,所有的排泄物都可以直接排进去,方便了他们,只是难闻了些,那袋子也常常漏掉。
到傍晚他们捏着鼻子走近才发现我的浑身污秽不堪。每当这时他们便会惩罚我,怒骂我这个废物,怎么不早点死,他们把导尿管夹闭,罚我八个小时不许排泄。
直到我的肚子因为不能排尿变得滚圆滚圆,我仍是不敢喊他们求他们,因为我知道没用,他们不会理会。
有时他们也会用另一种法子惩罚我,就是用细小的针扎在脚心,一边扎一边用温柔的语气说:“你今天表现的不好不乖,那就需要惩罚你哦!让你下次牢牢记住,不能随便排泄弄脏这里哦!”这么关怀的语气这么动听的话语,可他们的操作手法却是那么熟练那么冷酷。
那针孔很小,几乎看不出来,谁都不会知道,可扎进去却是难以形容的疼。每次他们一拿出那针我便怕的浑身发抖,我甚至不吃东西或者吃很少东西,来避免自己有排泄物。
实验动物本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人生,既然没死,那么就得继续忍受。
他们一直都坐的远远的,不愿意靠近我。在不得不进行这所有一切操作的同时,他们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嫌恶。他们本不该来伺候我这么一个劣等人。
每当这种时候,我真的会以为我是个动物。
因为怕我乱动,他们把我四肢绑在床上。因为怕我哭泣叫喊,他们把我四肢绑在床上。因为怕我晚上掉下床,他们把我四肢绑在床上。因为怕我起床后自杀,他们还是把我四肢绑在床上。
他们认为我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认为我行为不可预测,他们认为我情绪无法控制。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动物。
后来我渐渐能坐起来,褥疮也快消失了,我感觉到自己已经塌陷的皮肤再次有了水分,感觉自己的脸也渐渐有了弹性。再后来我能下地了之后,他们才允许我自己大小便,自己抹药膏,他们才把那又骚又臭的尿袋便袋从我身上拿走。
但它们已经留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直在想楚门那天接了什么电话,应该是有什么急事,不然他这么恨我,不会没安排好怎么处置我就匆匆离开。
因为我一直记得,那三天的脱水实验我只是熬过了一天。在一般的极限检测实验里,只要实验动物没死,那么实验继续。
这是他们与受试者签订的残酷约定。一旦签订之后,这便是一张卖身契,他的命就是实验项目的了。
他的这辈子都被赋予了最崇高的意义,就是为了人类的优化而牺牲。而他本人也被赋予了最下贱的意义,他从此被称为实验动物,他不再是人,也没有人再把他当人。
我的卖身契很早就签在了前一家公司,在他们倒闭之后,楚门很容易就拿到了它。因此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命,我逃不掉的。
下一轮的极限实验也许就在我渐渐恢复的时候开始。也许,是放干我全身的血之后看看我还能活多久。也许,是让我在极度严寒下测试多久会冻僵。更也许,是封闭住尿管来观察多久会引起肾衰,多久会全身浮肿,多久会膀胱爆开。
这些我都听说过。
这个时代的人类,已经公然在明面上用金钱衡量生命,以科学之名行魔鬼之事。
可我既然决定拿命还他,那么就随他拿我的命做什么。只是不知道我这条残次品的命,这条溃烂的残躯,还值不值得浪费他实验宝贵的资源。
我等了很久,后来终于忍不住问了有时还能跟我说句话的护士,我什么时候再被送去做实验。
“听说上次那个项目组,全员都已经被楚总开除了。所以你的实验契约,目前又暂停了,以后再有别的实验项目你符合入组标准的时候,你才会再次成为实验动物。”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那天在实验基地,他发的脾气好像是不小。这个项目组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让他这么不高兴。
死刑缓刑的感觉。
我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里等着,等着一切的到来。护士们没有说我不可以出去,可也没有说我可以出去。
所以我自动认为我做任何事都是被禁止的。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基因优化的优等品,让他们护理我这么一个残次品已经是不应该了。我什么要求都不该有。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对不起可爱的读者,可能是文章口味较重,昨晚一直审核没过被锁,只好删除了某些片段再发,万分抱歉!
往事
终于有一天楚门回来了。
他的面目依然那么冷峻,直奔到我的面前,捏住我的肩膀,说:“杜明远在哪里?”
杜明远?楚门项目的负责人?项目因为资金问题流产了之后,他就不知所踪了。
我知道楚门一直在找他,想问他为什么?这个实验到底是谁在出钱操控,是谁把他送到实验基地来的?
这些,只有杜明远知道。
这是楚门心中永远不能放下的结。
楚门说,他们在南非发现了杜明远的踪迹,可等他赶过去的时候,杜明远已经杀死了所有知情人逃走了。楚门带人在南非挖地三尺,可杜明远还是跑了。
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楚门利用他公司在各地的影响力,已经把这个项目的几乎所有参与者一网打尽,却并没有问出满意的答案。
楚门的身世,和项目的幕后金主,是绝密档案,只有杜明远一个人才能查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