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作者梦想家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或者有人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梦想家?发生在他与李有貌之间的事,也被梦想家当作素材画出来售卖。
梦想家到底是谁?
他扫视班级里的每一个同学,梦想家很大概率是17班的学生。
17班的学生有足够的空闲时间,收集学校发生的事情。梦想家还知道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譬如有一个画面:帅气男生为了保护柔美男生吃下蟑螂。当时学校里传的是张永强吃人肉,如果梦想家不知道内幕,怎么把吃人肉换成吃蟑螂?
他把自己的猜想告诉李有貌。李有貌完全赞同他的想法,同时劝导他不用在意,梦想家没有恶意,随他去画。
放学后,青梅与程静一同去往医院。
昨天他们跟马牧之一同到医院。马牧之抢救好几个小时,终于把他从鬼门关夺了回来。马牧之的父亲是这家医院最大的股东,他听到消息也匆匆赶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与马牧之长得十分相似,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又大又亮,让人感觉总在微笑,但是被他看得久了,又会觉得他的笑容里带着森然威严。他痛骂阿大阿二保护不周,呵斥他们再发生这样的事,直接卷铺盖卷儿走人。
他训斥完两人,对程静与青梅语重心长地说,早点回去,这边有他照应,让他们不要耽误学业,明天放学再过来。
程静让青梅先进去,让他们俩聊完,再进去。
马牧之躺在床上纹丝不动,透明液体一点一滴灌入被子下的身体。他双目阖实,扇子般的睫毛挡住细长的眼缝。他的脸白得可怕,比脸更白的是他的双唇。
青梅坐上床边的椅子,撩开马牧之额前的碎发。他握起马牧之没有扎针的手,触碰到那一抹冰凉,眼里瞬间涌上水雾。
马牧之最怕痛和打针。所以马牧之的父亲给他安排了阿大与阿二。平日里若是生病,他选择吃药。如果病得很严重,非打针不可,他会吃上一粒安眠药,直到进入深度睡眠。等到他无意识,他的父亲再安排家庭医生给他打针。不过,从初中起,他的身体一向不错,吃药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可以数过来,打针只有两次。
第一次被刀捅该有多痛啊!
青梅宁愿被捅的是自己。他没有马牧之那么怕痛,看到马牧之躺在床上,他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他的心好像也被人捅了深深一刀。
眼泪滑下。
昨晚他提心吊胆,几乎一夜没睡,想起与马牧之的种种,各种情绪侵占他的身心,悲伤、自责、哀怨交织成网,他被困在网中,垂死挣扎。
他把马牧之的手放到唇下,一遍一遍地吻过,似乎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疏解他对马牧之的愧疚。眼泪沿着脸颊滴落到马牧之的手背,青梅尝到自己眼泪的滋味,涩涩的。
室外狂风猎猎。青梅弯腰凑到马牧之面前,他渐渐低下头,感受马牧之平缓的呼吸。他依然帅气逼人,即使躺在病床上没有任何表情。
青梅拉近两人的距离,心中有如擂鼓。
闭上眼睛,眼泪聚合成珠,他凑上马牧之的唇,深情一吻。
昨天的终于给他补上……
青梅说:“牧之,你快点醒来,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注视马牧之,双目红肿,“你不是喜欢吻我吗?那我每天让你吻。不不不,每天我来吻你,只要你醒来,我再也不找女朋友,不找了,这辈子都不找了。女生好有心机,我只要你,只要你,你快起来,我们去舞哥的演唱会。”
巨大的悲伤将他淹没,他失声恸哭,“牧之,我错了,我错怪你了,我不想跟你绝交,我不想……”
“知道错了?”马牧之眼皮颤动,苍白的嘴一张一合,他摸上青梅的头发,扯出疏朗的笑容。
青梅喜出望外,一头扎进马牧之怀里。马牧之骤不及防,痛得眼睛又闭上。青梅知道自己碰到了他的伤口,牙齿紧咬下唇,想要从他怀里爬起来。
马牧之一手拢过他,他又重新躺到马牧之怀里。两人之间隔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棉被,他们的心跳争相追逐,此起彼落。
暧昧的气息包裹两人,马牧之睁开眼,吻上青梅的额头,他的心情很好,声音也很动听,“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青梅把脸埋入被子,“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每天吻我,还说你只要我。”
“你……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从你踏进病房。”
“你、你装睡。”青梅挣脱马牧之的束缚,坐回椅子,脸色暗沉,“刚才的话不算数。”
“不算数?”马牧之动手去扯输液管,“唉,不输了,打针好痛。”
“别别别”青梅捉住他的手,堆上满脸的谄媚,“算数,都算数。”
马牧之笑着说:“还要女朋友?”
“不要了。”青梅撇嘴:“叶林纯的城府太深,经过这件事,我差点得恐女症。”
“才谈一个女朋友就吓成这样?”
“这是用生命与女生谈恋爱啊!我不想第二次死里逃生。”青梅挺直腰板,不再逃避马牧之炙热的眼神,“有你就够了。”
“……”
“我喜欢你。”青梅说:“这是我第949次说‘我喜欢你’”
马牧之拉过青梅的手放到唇边,他的呼吸有如羽毛,撩拨得青梅心底酥软。马牧之送上一吻,“我也喜欢你。”
“……”
青梅想到程静还在门外,与马牧之磨叨两句,换程静进来,他到医院外打电话。
拨通电话13412345678,这个电话从南陌学生送的礼物盒子里发现。青梅从别人那里听说黑蚂蚁有养血安神的功效,打算出钱买一些,再送给马牧之。不管效果怎样,至少可以表达心意,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是卖黑蚂蚁的吗?我要买。”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声,“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我身体不太好,最近卖不了。”
“那好吧!”青梅高涨的情绪蔫了,他吸了吸鼻子,吐出一口气。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我失血不多,不用养血。”
青梅瞪大双眼,嘴巴可以放下一个鸡蛋,“牧之?怎么是你?你到底有几个号码?还贩卖黑蚂蚁?”
“天台上我已经承认蚂蚁是我安排的。”
“为了恐吓叶林纯也不用卖黑蚂蚁呀!甚至还放了联系方式。”
“你知道我们家是生意人。”
“……”
沉默一会,青梅说:“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马牧之挂完电话,看了一眼程静,“你昨晚也哭了?”
程静背靠着墙,手里拿了一本书。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早知道你这样,我一滴眼泪也不会流。”
马牧之掀开被子。输液的那只手没有插入针尖,输液管子粘在他手背,营养液全部输进他手里的一个透明塑胶袋里。
马牧之穿着病号服,在豪华的病房里,稳稳当当地走两圈,他神采飞扬,完全不像刚才那般脸色惨白,简直判若两人。他弯腰拿起桌上的一杯水,不紧不慢地喝下,“我没受伤,你不高兴?”
程静指着他的伤口,厉声说:“你怎么能……用这种事骗人?”
“骗人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人,为什么不骗?”
“……”
“你胆子太小。”
“……”
第74章
一个女生戴着口罩和帽子站在马牧之的病房外,她敲了三声,门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人是马牧之。
女生进入房间,反手关上门。她取下口罩和帽子,一张美艳的脸好像发着光,她的皮肤很白,头发绾成一个滚圆的丸子,看起来既成熟又俏皮。
来人正是校花——叶林纯。
昨晚她逃开,张永强在后面穷追不舍,眼看快要追上,幸好阿大阿二及时出现,挡住了张永强的去路,她才有机会逃脱。
马牧之倚靠病床架,眼里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让人看不清他心里到底想些什么,他瞟了一眼叶林纯,突然说:“已经为你准备了机票,今晚你飞往韩国。整容医院我早已安排好,相信你这次整得更成功。”
校花站在床沿,她左手用纱布包扎着,右手握住左手,凝视眼前的马牧之。
马牧之满脸微笑,薄薄的红唇犹如三月桃花,嘴角随意一勾,好似娇艳桃花满枝头绽放。她呆愣原地,记起初中那段难忘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