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17)班+番外(120)
知道自己活不久,我鼓气勇气靠近张永强,反正只有一年的时间可活,稍微放纵一下吧。
如果不是快死了,我决不会主动走向他,就像在北极高中,远远看着就好。
为了接近他,我想了很多花招,比如送《提高学习成绩的108种方法》,让他教我变强。与他靠得越近,越沉迷于他的温柔体贴,也越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以至于想要永远留在他身边。这个愿望不可能达成,内心痛苦难捱,我变成了一个爱哭的人。
也许我变强了,可能改变患上肝癌的事实,我一直这样麻痹自己。所以,不管多辛苦,我努力锻炼,努力变强,希望变得如强哥一样,为弱小的人遮风挡雨。
强哥打算追求袁小玲,我倍受打击,忘记准时喝药,蜷缩一团痛不欲生。从这时我才知道,能够缓解心痛的办法是让自己的身体更痛。为了强哥能够得到幸福,我甩开自私的想法,想方设法撮合他们两人,甚至亲自为他写情书。
我不是圣人,还是很自私的。那封情书只有开头一句是我代替强哥写给袁小玲的,其余的全部是我写给强哥的。这是我的秘密,除我之外,没人知道我耍奸。
强哥为护我咬掉混混们的手指头,我与他在家里休息一天,从他的态度与话语中,我知道他可能喜欢我了。我是一个快死的人,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能喜欢他,他不能喜欢我。
冬天临近,我怕冷,更怕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孤单的死掉,再也见不到强哥。
我每天关注天气预报,妄想与强哥一同观赏高三的第一场雪,也是我人生当中的最后一场雪。
雪终于下了,我们高三(17)班大都在如春林。强哥去追捅马牧之的校花叶林纯,我与他还是错过了共同看雪的机会。我悲痛失落,连药也喝不下,痛得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了一觉,导致感冒,无法去医院看望受伤的马牧之。
强哥屡次找机会表白,我频频岔开话题,他不生气,不断尝试。我何尝不想接受他,我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当一个感情白痴,以兄弟或徒弟的身份,默默守着他最后几个月。
下学期,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开学典礼第一天,只淋了一点儿雨水就咳嗽不止。那是我第一次咳血,虽然戴奇怪帽子的医生给我开了药,但阻止不了病情的恶化,我肝癌中晚期了,勉强撑到高考。
防止强哥发现我生了严重的病,我藏起手心上的血,对他说“强哥,你不要、不要欺负同学”,我好想告诉他说“强哥,你不要离开我,我喜欢你,喜欢了三年。”
去厕所洗掉黑血,洗掉了就看不见,看不见就没有生病,没有生病就可以继续喜欢强哥。
6月10日晚,我明白所有真相。
我成为17班唯一活着的人,这比得肝癌还痛苦千万倍。我宁愿死去的包括我,我不要活着,我想见强哥。强哥在死之前都不知道我的心意,我还没来及告诉他:强哥,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其他同学成双成对奔向同一个世界,凭什么我与强哥阴阳相隔?凭什么集体选我好好活着?这不公平。我也是17班的一员,我还是班长,这么重大的选择,为什么不让我参与?为什么……
泪水如沟,全部洒到翻开的黑色笔记本上,模糊晕染字迹。渐渐的,黑字腐蚀成一颗颗抓不住的沙粒,随风而散。我咆哮大叫,把笔记本藏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这是强哥与同学留给我的最后一丝念想,我要保护它,不能让他们消失不见。当我再次翻开笔记本,看不到任何一字,纸张洁白如雪,好像刚刚拆封一样,没有水渍,没有折痕。
我暴跳如雷,把笔记本扔进垃圾桶,不接受他们的选择,我不要笔记本,我只要他们回来。
活了十八年,第一次真正发火。我又哭又闹,砸碎窗户玻璃,剪碎床单被罩,往天上一扔,傻笑看着梦寐以求的飘飘雪花。父母以为我受了刺激,纷纷跑来安慰。我愤然推开,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把我从查楠那儿学到的污言秽语说了个遍。
他们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加内疚自责,与我一起痛哭流涕。
真好笑。
以前都是他们骂哭我,现在却是我骂哭他们。果然如沈老师所说的“命运眷顾你,你将一路平坦,谁都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我无理取闹也有人关心我爱护我,真是太好笑了。
这是用20人的性命换来的,我不要,我宁愿去死。
他们劝不住,大半夜打电话找来我的亲身父亲王哥。
王哥一来,我就转移矛头,扯开嗓子骂他。他竟然跪倒在地,真诚的向我道歉。
我像强哥一样暴力的踢开椅子,满脸泪水冲出门。父母与王哥一路跟着我,生怕我做什么傻事。
路上遇到一只阿拉斯加犬,猛地想起大哥,想到钱有才的托付,不禁叫出大哥的名字。那只阿拉斯加犬迎面跑来,围着我摇尾巴。
我捧起它的脸,“大哥,我该怎么办?”
“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