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满天飞的书卷,有满地滚的人,还有满嘴的‘你大爷’,‘你……’什么亲戚都有。
他们认为自己将在北极高中度过欢快的三年,不曾想最后一年,有人竟大费周章,替他们仨换了个新鲜地。有学霸,有学神,有校花。
三人不知疲倦地追赶,他们真的很高兴,特别是第五栋,他躺在草坪上,脸上全是汗水,喘着粗气,“查楠,我赌一毛钱,强哥追不上我们。”
“我再加一毛,强哥肯定可以追上我们。”查楠跟在第五栋身后两米处。她双腿不听使唤地靠向一张石桌。她的声音由于水分流失而变得沙哑。
“你们跑不动了?”张永强在第五栋身侧躺下,手攀上他肩膀,“抓住。”
第五栋说:“你羸了,今天午饭我请你。”
查楠坐在他们旁边说:“栋栋,你为什么会来南陌高中?”
第五栋翻转身,望向查楠说:“暑假末第三天,有人告诉我,你们会去南陌高中,所以我来了。父母当然同意我去更好的……”
“你们怎么了?”第五栋发现查楠与张永强的表情说不出来的怪。
查楠说:“暑假末第三天,也有人告诉我,你们会去南陌高中,我信了。”
张永强说:“有人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周围有短暂的寂静,草坪宽旷,太阳爬上最高的位置,晃得人睁不开眼。
第五栋说:“别疑神疑鬼了。想太多废脑子,我肚子好饿,去吃饭吧,我请你们。”
“好”
“好”
……
张永强成为南陌高中生已整整一月有余。十月的天空,总是阴晴不定。白云与乌云总在捉迷藏,你追我,我追你。风不大,裹挟寒意吹来。
他没有换下红色人字拖鞋,经受几年风雨考验,他的脚不再惧怕严寒与炎热。
他的身体燥热,是一股火气点燃的。他快步上前,拳头重捶在一棵粗壮的柳树上,半黄的叶子纷纷落下,柳枝嗔怪似地摇头不满。沾上水的柳枝笨拙地扭动身子,波光粼粼的湖面送来形状不一的叶子,有黄的,有绿的。湖边两只水鸟交颈相依,彼此诉说今日的所见所闻。
张永强说:“你为什么跟踪我?”
王若韩蹑手蹑脚,身子从柳树后现出,他的脸火红火红的,红到了耳根子,“我不是故意跟踪你。”
张永强轻蔑一笑。
从开学那一天起,他便知晓王若韩总是跟在他身后,鬼鬼祟祟,十分可疑。
跟踪的影响不大,他也无暇顾及。毕竟跟踪他的人,就武力值来判断的话:毫无威胁力。
在他眼里,王若韩身体单薄,面黄肌瘦,还总摆出一张哭丧脸,咋一看挺来气,看多了,更来气。
张永强怒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大家都挺忙的。”已经睡上两三个小时,他有些饿,打算去学校食堂买些面包充饥。
王若韩吞吞吐吐:“我……”
张永强学王若韩说话:“我……我……我……我什么?”
他又气又笑。
开学典礼那天,他救下王若韩,他说话可清楚了。
王若韩的脸就像块刚出炉的烧饼,烫脸又烫嘴:“我是来……感谢你……”
“感谢就感谢,没必要像做贼似的。”张永强意识到自己捶树的举动应该是吓到王若韩,以至于他说话结巴。张永强的声音不由得放柔和,“好了,你的感谢我收下,你人可以走了。”
王若韩说:“我……”
张永强说:“哎呀,你说话难受死我了。我们能不能爷们一点,更man一点?”
“这个送给你。”王若韩拿出一直藏在身后的礼物,塞到张永强手上,迅速跑开。
“跑得还真快。”张永强扯下红色蝴蝶结带,撕开精美包装袋,顿时目瞪口呆。
“这……这……”
第5章
“这……这……”张永强没有学王若韩说话,他是真的被这份特殊的礼物震撼到了。
张永强双手端起他的礼物。那是一本小册子,封面上是手绘的蓝天白云,青草红花,正中间是手写的文字,秀丽醒目。
“提高学习成绩的108种方法”张永强盯着那几个大字,心里发憷。
他足足看了两分钟,眨眨眼,再次确定他的眼睛没有毛病,抬头望了望四周,光线明亮,清风沥沥,湖边的水鸟嬉戏追逐。
他把目光粘在封面上,食指敲击文字标题,一字一句的读:“提、高、学、习、成、绩、的、108、种、方、法”
“有病吧……”他大脑一片空白,脱口而出。
……
查楠和第五栋刚从食堂吃完午饭回来,看见张永强没有趴在桌子上睡觉,而是在发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们认识张永强二年了,每次见他独自一人时,他不是在睡觉,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发呆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
他俩不知道这是啥情况,不敢贸然行动,假装看不见,自然地进入教室,自然地坐下,自然地聊天说笑。
南陌高中有专门进行午休的地方。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待在那儿养精蓄锐。若真正想学习的学生,学校还为其安排了多个自习室。那里通常是喧嚣嘈杂,因为总有部分学生愿意牺牲睡眠争分夺秒,背诵朗读。
中午的学生教室介于两者之间,既不会太安静,也不会太吵闹,人数却是最少的。现在高三(17)班只有五六人而已。
查楠与第五栋聊得正酣,张永强突然插话说:“你们说,我的学习成绩还能救回来不?”
查楠与第五栋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两人各自搬起椅子移到张永强的书桌边。
查楠说:“强哥,你还有学习成绩?我怎么没听说?”
第五栋探手摸摸张永强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疑惑说:“强哥,你病得不轻。”
张永强扫过他们的脸,冷淡地说:“说人话。”
查楠不再开玩笑:“救不回来。”
第五栋狠狠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张永强掏出桌子里的那本小册子,说:“有人想帮我救回来,你们怎么看?”
第五栋一眼扫描整个封面,十分干脆地说:“那个人病得不轻。”
查楠仔细地摩挲着,抬头说:“你女朋友送的?”
张永强翻开小册子,里面写满了字,但绝不是杂乱无章的,每条都列得清清楚楚,工工整整。在页面的开头有分类,结尾处有归纳,有红色的字迹,也有黑色的字迹。有好几页上面还用彩笔画着插画。每一章的收尾处,用金色的笔写着:你是最棒的,加油!
查楠拍桌而起,“卧槽,还不承认是你女朋友送的?”
第五栋惊叹说:“强哥不愧是强哥,这才多久,女朋友就到手了。”
张永强懒得理他们,说:“这个不适合我。送你们了,你们谁要就拿去。”
查楠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条白色手帕,抹着泫然欲泣的眼大哭道:“强哥真是个渣男啊……这么伤害一个纯情少女的心。”她指着册子上的文字又接着说:“这么厚的册子,你知道要花多少心血吗?你说送人就送人。太渣了,呜呜……比我还查。”
张永强看着流泪的查楠,突然眼前现出一个脸红红的,总是摆出一幅哭丧脸的人像。他恶寒地抖了抖身子,认命似的说道:“不是女朋友送的。”
“那谁送的?”查楠的眼泪像变魔术似的收回了眼眶,与眼泪一起消失的,还有帕子。
张永强说:“班长送的。”
第五栋说:“王若韩送的?”
张永强点头。
查楠恍然大悟:“原来是班长送的。估计看你天天不是逃课就是睡觉,想拉你一把。”
张永强说:“你们觉得他拉得动?”
查楠摇头,叹息道:“强哥,你觉得班长把你从倒数第一拉到倒数第三有意义?”
他们三人的成绩差不多,也就差个三分四分。偶尔哪一次考试走了狗屎运,她手中转动的笔落到了选项A处,而她坚信A是正义的选择,然后,毫无意外,她答错了。刚好那一次考试张永强运气颇佳,转动的笔落到了选项B处,而张永强也坚信B是的他的归处,然后,命运女神眷恋他,他答对了。
他们三人成绩的较量拼的不是那种小儿科的努力,拼的是运气的偏爱。
虽然二年来运气的偏爱总是落不到张永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