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番外(96)
但没办法,刘新宇那十八年没开过窍的榆木脑袋竟然在费洛蒙的催化下开出了花——他成绩单上向来一滩死水的数学和理综起了丝波澜,虽说只是个小小的浪头,但也足以鼓舞人心。
看在见证了奇迹的面子上,两人也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至于闻海……
因为多了别的心思,柏云旗开始有意无意留心着一些对方生活的小细节,也由此发现了那人身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公子哥风范,但倒也不是那种穷奢极欲的讲究——此人既然敢于在一色雄性生物的警校就读入住,并曾常年在穷乡僻壤、深山老林里摸爬滚打,想必是可以十分不拘小节的。
但其实仔细回想,就算此人忙到两眼一抹黑,回家倒头就睡的地步,柏云旗也没见过他胡子拉碴,满头茅草窝的样子,工作时间穿制服时严守风纪风貌标准,平日里穿便装虽然颜色基本局限于黑灰深蓝三色,但也必定是搭配得当、熨烫整齐的,而且通常此时,他身上就会出现那股混杂着檀木和烟草叶的男香。
他就像个打扮精致、招蜂引蝶的花花公子,却又自带着拒人于千里的漠然,落在旁人眼里,却又变味成了无人问津后的落寞。
可惜这“花花公子”近期不仅多时未曾上岗,并且有了灰飞烟灭的趋势,原因无他——市里又出了大案子。
这次没直接杀人,是起恶性抢劫案,被拽走了包的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老人家一辈子省吃俭用,捐建了五所希望小学,每月定期去市福利院做义工送礼物,这回是在去银行给一个贫困大学生汇款的路上被拦路抢劫的,包里装了五千现金和两张信用卡,还有就是一些被资助的大学生给老人家写的信件和明信片——老人家气不过,让儿女陪着报了案,可惜结果出了警局还没回到家门口犯了心梗,当即驾鹤西归,一声去也。
本市的媒体和网络热搜事发两小时就开始了连环爆炸,不久就闹到了省里并有传遍全国的迹象,老人家的门口不到一天就拥挤了几百人,一部分是老人家生前资助过的孩子们,另一部分就是自发来悼念的网友,这其中真心哀悼的不少,但也不乏来看热闹的,把老人家住的那个两居室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就变成了“清贫寒窟”,民愤掀起了几层巨浪,连带着当地警局和老人家的儿女们一起遭了秧。
被勒令限期破案后,闻海半路放下送去上学的柏云旗就调头压着市区限速线赶到了办公室,从此三天两夜没回家。
本来临时起意激情作案的拦路抢劫极为难办,老人家的记性和眼神也比不上常人,如今撒手而去留下份体貌特征描述模糊的报警记录,一众刑警只能把希望寄于那条街道东西南北出口的几个摄像头,和可能存在的目击者。
看了起码十遍监控录像,走访调查了附近的几十家商户后,他们终于把笔录中那句“个头中等,穿了件深色外套(光线太暗,老人家没看清是什么颜色,只记得是深色),半张脸带着口罩,看不见发型,带着衣服兜帽”变成了几个实打实的嫌疑人。
兜帽可以卸,口罩可以摘,来来往往的人要不忙着偷生要不忙着等死,谁也不关心谁为何神情匆匆,面色紧张。只有一个报刊老板说自己隐隐约约记得有个小伙子在自己这里买了包烟,貌似是从一个女款手提包里掏的钱,可惜他也说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只记得人后来去了公交车站,
于是方队长和闻海又带人去公交公司查了行车记录表,确认当时可能是628路、467路或者K98路公交车,一队的人分成三拨挨个站点查监控,走访附近,开始了新一轮枯燥而又似乎无望的调查。
在双眼通红的盯着监控录像,终于在628路一个中途站下车后一百米外的摄像头里看见那个被抢的女士挎包时,连闻海都忍不住和在一旁乱蹦乱跳的柴凡文击了下掌。
有了明确目标,一切调查都按下了快进键,办案经验丰富的几个人很快领着警员们分头行动,该查监控的滴了眼药水继续盯着屏幕,该去安抚家属情绪和媒体扯皮的整理仪容仪表,该去走访调查的去停车场开车……实在熬不住的就凑活着大办公室的沙发和地板打个盹。
锁定嫌疑人,实施抓捕,在嫌疑人家中发现剩余的赃款并在其所住的小区垃圾堆里发现老人家的挎包,至此那块重如泰山的大石头才轻如鸿毛地落了地。直到破案的消息见了报上了新闻,一切完全尘埃落定后,刑侦队一行人才披星戴月地撤出阵地。
在压力较大的情况下将近六十个小时没睡觉,闻海的精力和体力都接近透支,整个人的神经反应在迟缓的运行中濒临麻木失调,别人叫他名字都得过个两秒才有反应。补了几个小时觉的方队长看他那样根本不敢让他自己开车回家,亲自把人送到家门口,看着闻海还知道拿钥匙开门给自己告别才勉强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