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22)
徐诀将书包塞进自己的柜子里,刚挑好画纸,紧挨着的柜门也开了,柜子的主人拿了面镜子出来,左右抚顺了自己进门前被吹乱的头发。
“你怎么还穿着校服呢,”宋荷把一边头发撩到耳朵后,“你们贤中今天有活动吗?”
“没有,出门太急,忘换了。”徐诀关上柜门,目光擦过宋荷的耳垂时定格了半晌。
察觉到他的注视,宋荷扬了扬脸:“好看不,新买的耳钉,这边是姜饼人,”她又换了另一边侧脸让徐诀看,“这边是冬青花环,特有圣诞氛围。”
徐诀没说好看与否:“你耳洞长好了?”
“早好了,换了好几种消炎药膏才管用。”宋荷把镜子放回去,又摸出管蓝色外壳的药膏,“就这个,涂上两天就没事了,我都舍不得扔,明年打个脐钉继续用。”
药膏包装壳上全是英文,徐诀背单词不怎么行,但兴许是陈谴说早上背书更容易入脑,他瞄了两眼就暂时记住了。
课上到一半,徐诀对自己的背词能力不放心,又偷偷掏出手机,借着画板为自己隔断老师视线的机会,将那串长长的英文敲进备忘录里。
第9章 你睡了吗
自入冬之后画室就比往常早了一个小时下课,徐诀收好画纸出来时天边刚擦黑。
今天天气从早到晚都比较阴沉,临近入夜还刮起了风,行道树枝杈乱晃,宋荷站在路边使劲儿用卫衣帽子兜住飞起来的长发。
“等车?”徐诀问。
宋荷捂着口罩,说:“今晚有饭局,家里人来接。”
这种大风天气不适宜骑车,徐诀到对面坐公交,在靠窗位落座时习惯性将视线投向窗外,恰好看见宋荷矮身钻进一辆浅金色的车里,车流穿梭挡了视野,一转眼那辆车子就消失在了街角。
徐诀收回目光,解锁手机寻找合胃口的饭店,周一到周五还能在学校解决三餐,周末只能纠结哪个餐馆既评分高又不会捞取他过多生活费。
下了车,徐诀直奔街边一个小菜馆坐下,招手叫人端上了份双拼饭。冬天不扛饿是一回事,主要他吃完饭后还有别的计划,天气预报显示九点钟左右要降雨,他没带伞,必须得赶在下雨前回到旅馆。
狭隘的小店里人声拥挤,离徐诀最近的那桌坐了俩男的,饭顾不上吃,正挨在一块儿对着台手机大呼小叫。
“咋那么想不开啊,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当场丧命。”
“操,发视频的那个怎么不给那摊血打个码,吃不下饭了。”
“好像离这里不远,吃完饭过去看看?”
“疯了?大晚上不怕被附身?”
人总是这样,不吝于口头表露恐惧却又难掩对重口味事物的极度好奇心。隔壁桌那两人仍在高声讨论,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看清当事人的状况,徐诀无心再听,扫光了盘中饭菜便结账走人。
这一带都在商圈范围内,平常到了晚上便格外热闹,今晚却有些冷清,大概都在担心即将来临的那场雨堵了自己回家的路。
前方几十米就有个药店,徐诀走进去询问店员:“请问有没有那种蓝色外包装的消炎药膏?就是……”
他果然忘记那串英文的拼写了,正要掏出手机,店员拍了管药膏在柜台上:“只有红色的。”
徐诀只想要蓝色的,他又转战下一个药店,这次店员给的是个绿的。
“有没有外包装是英文的?”走了差不多六七个药店后,徐诀把备忘录亮给别人看,本来早上问宋荷一声就能省去很多工夫,但那丫头八卦,问一句话能凭空给他捏造个女朋友出来。
店员告诉他进口药得去亿安广场那边的一个药店买,亿安广场离这边不近,坐车过去得倒八站。
上了公交后坐下,徐诀脚心都在发烫。
不仅是脚心发烫,就连脑子也在发烫,是那种头脑一热临时起意要去做一件事,满怀热情做一半,思维突然得到片刻空闲,却茫然于自己为何要做这件事的感觉。
正如此刻,公交已行驶在去亿安广场的路上,徐诀却找不到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跑那么多地方,只为给陈谴买一管消炎药膏。
这个问题直到车到站后仍在困扰他,可那家药店近在眼前,他无暇思虑太多。
在这家兼卖进口药的店里徐诀果然找到了宋荷在用的那款药膏,就跟有感应似的,他刚买完出来,陈谴就给他发来消息:“你单词本落我这了。”
风刮得比来时更猛了些,徐诀攥了攥口袋里的药膏,回复说明天再过去拿。
打道回府时天空开始飘起毛毛雨,打湿的路面泛着城市的斑斓灯光,街道两旁的行人走得匆匆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