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身体里的那个人(215)
他们本就不打算为一个区域的阿穆特人花去这么多时间。
离开丛林的时候,我知道,磐石他们安全了。
然而这却意味着其余阿穆特人的覆亡。
因为我的不配合,以及所谓的“心理疾病”,我被谢冬荣安排回到母舰上。
而他将继续留下来作战。
离开的时候,我觉得我跟谢冬荣之间,看起来十分淡漠。
感觉就只不过是两个稍微熟悉一点的陌生人而已,恐怕任谁也想不到,前不久我们还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过吧。
不过也对,现在嘛,显然也不是什么谈情说爱的时候。
当载着我的飞船距离阿穆特星的地表越来越远,我意识到,方才踏上阶梯的那一刻,或许是我的脚踩在阿穆特星的最后一刻。
此刻,凝视着它的模样,我发现它已与我来时截然不同。
战火使地面变得焦黑,缕缕从地面上冒起的硝烟,是人类不留情地掠杀的证明。
我多么想问谢冬荣,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为什么原本踌躇的士兵会变成此刻的模样,为什么……原本不赞同王的政权的他,也会变成为杀戮而兴奋的样子?
这些问题没日没夜地困惑着我,令我晕眩令我难过,令我不知今夕是何夕。
我想,我应当的确是病了吧。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害,最近忙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照顾
只要仔细留意,即使在舰内的一张空旷而隐秘的病床上,也能够听见下方关于人类攻占阿穆特星的情况。
这的确是方便,但也同时也让我痛苦非常。
舰内的心理医生刚开始的时候并不太明白我的状况,实际上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如何,我只是觉得自己的灵魂是飘在身体上空的,我凝视着我的躯壳,我肆无忌惮地思考着,与此同时,我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感觉。
——离开阿穆特人对我的伤害这么大吗?我不禁扪心自问。
或许并不是因为这个吧,我想,至少,不全是。
关于身体上的那些专属于阿穆特人的颜色,医生几乎每天都带着我清洗,花了好几天,我原本的肤色才完全透出。
医生说这种汁液十分特殊,要拿去研究,他还说可能就是这种特殊的液体,才让现在的我才变得那么木讷且沉默。
刚开始我是不赞同这一说法的,但后来想想,医生说得或许有一定的道理,但现在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于是便随他去吧。
后来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我开始经常无缘无故地发高烧。
大脑有一种说不出的、极为难受的感觉,但身体实际上却是并不能感受到痛楚的,甚至你仔细去找,都难找到自己是哪里难受。
好几次,我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当然,最终我还是安然无恙地被抬出来了,不然此时此刻我怎么能以如此轻松的口气说出这些话呢?
刚好,在我第二次从ICU回归正常病房的时候,关于那种汁液,医生的检查报告已经有了结果。
他给我的病症起了一个十分形象的名字——阿穆特星相思症。
顾名思义,这个相思的对象呢,就是阿穆特星的土地。
医生做了个实验,很奇妙的是,不光是我,就算是其他从地球而来的生物,如果将那种汁液如附着在皮肤上,时间一长,的确也产生了阿穆特星的依恋感,它们表现得就如同毒瘾发作那般,抓狂,痛苦,甚至有些个体还因此死亡。
按理来说,当一个人刚刚强行与阿穆特星分离、又强行洗掉身上的颜色的时候,这样的反应是最剧烈的。
但是史无前例地,在阿穆特人为我的皮肤上涂上这种药剂的同时,他们也不间断地用他们自己的食物哺喂着我,他们的食物似乎能与这汁液的作用相抵消,从而使这一症状减轻,所以最终,我显现出来的症状就只是发高烧而已。
什么叫“只是发高烧而已”啊!明明就算只是发高烧我也依然很难受啊喂!
反正,在阿穆特人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可能害了我之后又救了我。
因为这汁液发挥作用的原理很复杂,以阿穆特人的文名程度,显然,他们是还不足以用科学的角度去阐明这一切的。
不说这些了,反正,现在我发高烧的原因总算是找到了。
当然,理论虽是明白,但这却对我的病症本身没有任何帮助,我依然尽职尽责地生着病,并且丝毫没有要痊愈的意思,这情况持续时间一长,似乎连看护我的医生也认为不对了。
最终,他们召来了博士。
不得不说,有了博士这个靠谱的老熟人看护,我顿时安心了许多,虽然表面上我仍旧烧得人事不省,但在模糊的视线中,哪怕只是望见了他的轮廓,我也由衷地感到了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