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靠近海(18)
这也是郑君里度过的第一个节奏缓慢的冬天。
抱着陶知意窝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并不会让他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偶尔停下来歇一歇,更像是对抗寒冷的温柔武器。
郑君里的人生从不缺乏高光时刻,成就、荣誉、头衔,那些浮华的东西和内心真正的追求缠在一起,早就拆解不开。但爻海距离他原来的生活将近两千公里,他有充足的空间去重构一种生活,他决定暂时忘掉过去,专心做一位庸俗的郑先生。
和陶知意见面的时间大多是下班后,还有陶知意偷偷跑出来的凌晨。
每个周五晚上,他都会抱着陶知意,很晚都不睡。
陶知意从书房随便拿了本书,背坐在他怀里看书,可惜读不懂内容,没过一会儿书就被扔到一边。陶知意仰起脖子,懒懒地吻他下巴,像是在闹着玩。他的手从陶知意的睡衣下摆探进去,掌心抵着胸前两颗乖乖挺起来的小点揉弄,嘴唇贴着陶知意的耳朵,低声说:“喜欢小小陪着我。”
宽大温热的手掌又下移到小腹,轻缓地按揉着薄薄一层软肉,陶知意缩在男人怀里,红着耳朵控诉道:“你别一直弄我呀……”
敏感稚嫩的身体很快起了反应,陶知意情难自禁地轻喘着,转过身,面对面坐在郑君里腿上,揪住他的领口,凑上去舔了一下唇角。
暗示的意味很快被郑君里接收到,他尝试用最温柔的方式给陶知意最好的性体验,比如不间断的吻,比如漫长的前戏。
他确实是在慢慢学习,只不过学习成果不太好,因为陶知意又被他弄哭了。
这次是因为他没忍住射在了床单上,郑君里逗了他两句,说下次还给小小戴上套子好不好,要小小的安全套,刚好适合小小。陶知意又气又羞地咬着他的肩膀,最后还是哭了出来。
……
郑君里去阳台上抽了一支烟,冷风吹得他清醒,但依然没办法从大梦一般的昏聩情事中回过神来。烟蒂留在阳台的烟灰缸里,他回到卧室,坐在床边,看陶知意的睡脸看了很久,帮他将汗湿的一缕头发夹到耳后。
轻微的动作让陶知意从昏睡中醒过来,他挪了挪脑袋,枕在郑君里腿上,半闭着眼睛问:“你刚刚去抽烟了?”
郑君里摸着他的头发,说:“只抽了一支。”
陶知意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表情十分认真,因为困倦,语速比平时慢很多,“你知道吗?我昨天去面包店上班的时候,老板突然把我拉到一边,问我身上怎么有烟味,是不是学坏了,让我外婆知道肯定要生气的。”
“我吓了一跳,之后又仔细闻了闻,领口附近好像真的有一点点烟味,肯定是你早上亲我的时候留下的。”
陶知意说着说着,尾音显而易见地上扬起来,他像猫咪一样趴在主人腿上,脸颊贴着主人结实的小腹,撒娇似地蹭了蹭,“所以郑先生,你要少抽一点烟啊……”
郑君里失笑,轻轻刮了一下陶知意的鼻子,“我知道了,以后什么都听小小的。”
然后陶知意忽然来了精神,继续顺着话头,给郑君里讲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零零碎碎,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郑君里安静听着,不时抚摸陶知意的头发、脸颊、嘴唇。
其实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但他喜欢听陶知意讲每天发生的事,比如补习班上的孩子、面包店里的新品、路上遇见的流浪狗。
爱欲的气息尚未消散,他们就这样躺在凌乱的被褥里说悄悄话。
卧室的床头灯开到很晚,一直到陶知意说饿了,他们才离开被窝,去厨房煮夜宵。
厨房的灯泡该换了,光线十分昏暗,郑君里去取了新的回来,看到陶知意站在流理台前,踩着毛茸茸的拖鞋,踮脚去够前几天一起逛超市时新买的碗。
此时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四十一分。
长期追求效率,拥有理性思维的郑君里忽然在想,时间这种东西是很奇怪,人类总是要追求它的准确,要千方百计让它达到一个非常精确的标准。卫星授时、晶振驯服、可靠性验证,这些构成了郑君里以前的世界,但他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受到时间在平稳地流动,闪过的每一刻或许并不具有能效和意义,但无一不值得珍藏。
他放下灯泡,将陶知意圈进怀里。
“真想把你变小,去哪都揣在口袋里。”
陶知意的后颈被碎吻弄得有些痒,一边笑一边躲,“那你要带我去哪呀?”
郑君里抱紧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哪也不去。”
哪也不去,就待在爻海,不去思考明天,不去反省过去,这样的日子仿佛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