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予之(8)

方因予挺了挺胸：“我想身边有个人，不然我总是做噩梦。”

末了他又觉得自己有了些底气：“梁先生，我想跟你一起睡。”

梁寒觉得方因予在朝他撒娇，但他挺喜欢方因予撒娇。

最后梁寒大度地点头，让了一半的床给他。

方因予侧躺在床上，看着梁寒的侧脸说：“我明天的动车去首都。”

梁寒有些怅然，他年后才能把律师事务所的工作转移到首都，这些日子都见不到方因予了。

“祝你期末顺利。”

“谢谢你，梁先生。”

“明天几点的车？我送你去车站。”

方因予吸了吸鼻子：“上午九点。”

“那你今晚收拾一下，我七点半带早饭过来接你。”

方因予没忍住，侧过身轻轻抱住了梁寒。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方因予问。

方因予没等他回答，说：“梁先生，好好睡一觉吧。”

•

梁寒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垂眼就看到扒着自己胳膊呼吸清浅的方因予。

方因予长得还蛮乖。

梁寒心里想。

•

清晨六点，方因予提着行李箱，提前离开了住处。

再见梁寒一面，再感受一次梁寒的温柔，他就舍不得走了。

直到握着改签了的车票登上去往首都的车，方因予才惊觉他们很可能是再也不见了。

绿皮车硬座的位置不太宽敞，有人中途下了车，身旁大声外放刷手机短视频的人变成了拽着他衣袖流口水的小孩。中午到了饭点，各种口味的泡面味道混杂在一起，列车员推着小推车在过道提醒大家收一收腿脚。

车厢尽头总有烟味飘过来，方因予抱着自己的背包，不敢去上厕所。

至少梁寒身上的烟味很好闻，也不会粗声粗气地同他讲话。

方因予对面的男士拿着一本书读着，很少抬头。

方因予像是在冷眼旁观这一切的人，可他又属于这所有中的一部分。

去往首都的列车，像是怀念与心动的开篇。

方因予想，他有机会回弘市的。

梁寒往他身上砸的钱他还没有还。

他们之间永远都算不清的。

火车驶入隧道，短暂失明的瞬间，方因予脑海中一次次浮现梁寒的脸。

自信的，带笑的，疲惫的，喝醉的样子，曾在他身旁睡着的，英挺的轮廓。

梁寒，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第四章 实习

梁寒最近肉眼可见的心情不爽。

秘书先生每天战战兢兢，自从方小少爷去首都读书了之后，梁寒每晚加班到深夜，连家都不想回。

见月会所是肯定去不成了，回家了也是自己一个人。

……

所以方因予怎么就不肯让他送他去车站？

难道方因予提前知道了自己会开车一路护送他回首都紧接着顺理成章打听他准备住哪里然后自己搬过去住隔壁？

……

梁寒今晚第二十一次捏了捏眉心，咽下一口凉了的咖啡。

方因予是因为有能力了，害怕自己了，讨厌自己了，才不打招呼提前走的吧？

走之前他们甚至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

梁寒心里不爽，连带着已经搂着老婆睡觉了的娄宁睿也不得安宁。

梁寒说：“搬吧，我想搬，挪点钱给我租个楼。”

“祖宗，你想搬就搬，我只是名义上的老板，懂吗？”娄宁睿半夜还要从老婆身边起床走到书房，压抑着自己的咆哮。

“不是这个意思。”梁寒抽了根烟点着，“是我想拓展业务，总部挪到首都去，这边想全部交给你。”

“……”

“是因为方家小少爷吗？后来你好几天都没离开律所就是因为方家那个案子周转不开吧。”

梁寒停顿了很久，轻轻嗯了一声。

娄宁睿轻声问：“你认真的？”

“我觉得我配不上方因予。”梁寒说，“他浑身上下都招人喜欢。”

“他可能已经讨厌我了，你说我跑到首都去万一追不到他怎么办？”

“你帮了他那么多，凭什么觉得人家不喜欢你？”

“我……怕他觉得我见色起意。”

“那老子这么帅，要不你也见色起意一下？”

“呕，滚。”

•

梁寒放下电话，在律所休息室的单人床上抱紧了被子，直到天亮才有了睡意。

他觉得自己矫情死了，每天翻来覆去想着方因予在做什么、老师有没有为难他。

明明仔细打听就能了解到的事，梁寒忽然就不敢了。

他怕听到方因予过得不好，受委屈；也怕听到方因予过得很好，不需要他。

更怕方因予身边有人了。

方因予进过见月会所，通晓了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之后，还能为情欲无动于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