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耽于长夜(20)

“最开始注意秦沧，大概就是觉得他长得好欺负，谁知道，他脾气还不小，不是那种惹人烦躁的脾气，是那种不经意透出来的倔强，反倒很招人喜欢。

他长得很好看，不过学校里没什么人追他，因为他早就说过他有女朋友了，很多人望而却步。

我不一样，我觉得他跟他女朋友压根没有感情，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两个人连电话都不怎么打，十分寡淡无味。

我比他高一些，与他说话时，他总是仰头，用那润亮清明的眸子看我，他越是这么坦荡，我越是心绪难平，因为我对他起了歪念。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起的，可能是他摇着我肩膀，喊我起床去上课时；可能是他在食堂做兼职，给我打菜多舀了一勺时；可能是他行走在阳光里回眸对我笑的时候，也有可能更早，在寝室淋浴间里，他抢我的内裤时……

总之，这种怪异的想法像一颗种子播种了下来，越长越大，深深扎根，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便索性跟他表了白，他骂我神经病。”

说到这里，杨逸迁望着墓碑上秦沧的照片，笑了一下，“小沧很善良，心肠软，尽管我猥亵了他，他觉得我变态，躲了我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最后他还是原谅了我。

我锲而不舍的追求他，他不胜其烦的拒绝。终于在大三那年，他与他女朋友分手了，答应与我试试。我当时高兴疯了，抱着他，想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好消息。

那时候，我们什么都好，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小沧其实很独立，他自小与奶奶相依为命，所以什么事情都很能干，有时候在哪儿磕碰到了，被刀割伤了也不在意，敷衍着过几天就好。

我虽然一直照顾着他，可总有疏忽的时候，每当发现他受伤生病了，我就责怪他，也责怪自己，后来渐渐的，他就知道依赖我了，偶尔的撒娇嗔怪让我很受用。

是我坚定不移的选择的他，为了他，我与家里断绝了关系，这话是我当时和我爸妈说的气话，不过我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家里人来往。

小沧对这件事始终很在意，他心里压力很大，总是不自觉的皱眉，觉得我应该跟我父母好好谈谈，我说没得谈了，我只要你。

他叹着气只能作罢，我一下一下的吻开他的眉间的皱痕。

我们一直在一起，生活的酸甜苦辣，都一起尝试，风风雨雨都一起经历。我公司成立后，我的应酬就多了，有时喝酒会喝得很晚，回到家已经醉了，小沧还一直等着我，给我煮醒酒汤，给我洗澡换衣服，摸着我的头哄我睡觉。

他真的很好……

可是，我还是出轨了。

这是无可争辩的，我其实从未想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里病了，病得不轻……要不然我怎么会舍得一而再的伤秦沧的心，亲眼看着他一次次崩溃，生不如死。

他说，让我放过他，试试一个人生活。我不肯，我跪在地上请求他的原谅。他说我不爱他了，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是那么的爱他，我抱着他不肯放手。

事实证明，我错了，我真想把那时的我抓出来杀死。我不该见许芮的，不该喝他给我的酒，不该被他半推半就……这些不是理由，是事实，是我亲手把小沧推进深渊的事实。

我回到家找不到秦沧，打电话也没人接，我预感不好，我觉得秦沧要离开我了。我疯狂的找他，找了许多地方，最后是在我昨晚睡的同一家酒店里找到的他，看到他的那刻，我脑袋嗡了一声，里面的神经线全都混乱了。

被人□□已经是极大的痛苦了，更不敢想，他会因此染病。

受辱和艾滋像是两座大山死死的压着小沧，不仅是身体上的痛苦，更是精神上的苦难，他总说自己脏，一遍又一遍的洗澡，不让我碰他，我重复着一遍遍说爱他……

可是，小沧已经不信任我了。

他得了抑郁症。”

杨逸迁看了王然一眼，淡淡的说，“在你带他去了音乐节之后。”

王然瞳孔骤缩，拼命回想着她与秦沧之前见面的场景。

“那些舆论留言漫天飞扑过来，他虽然面上平静，但其实都堆积在了心里，后来，许芮和我爸妈都来找过他，他都默默承受着，堆积的负面情绪层层翻涌，他开始失眠，偶尔好不容易睡着了，还会做噩梦，每次都是哭着醒过来。他情绪持续的低落，反应也变得迟缓，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他停了抗逆转录病毒药物。”

“！”王然声音颤抖，“所以才这么快？”

杨逸迁垂着眼睛，点头，“我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可是已经晚了，心理上的疾病加剧了艾滋的发展，他患了肺囊虫型肺炎，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