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到底什么关系(72)
长年这么坐着,万均修的肚子上有一点点软肉,和干瘦的肋骨形成鲜明的对比,浑身上下也就这里看着有点肉,下面的骨盆和髋骨照样瘦得能摸到骨头。
也不知道这些按摩手法对不对,有没有点作用,孟新辞顺着帮他两条腿按摩个遍,脚踝也轻轻抬起来帮他松动松动,待关节揉开了才轻轻放下。最后帮万均修翻了个身,摆正双腿才慢慢退出房间。
后面的几天,孟新辞都是这样,只不过也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大概万均修也猜到他是去打工了,不然怎么可能每天半夜才回家。
孟新辞没说,万均修没问,只是每天孟新辞回到家,桌子上都放着一个保温杯,打开是热好的牛奶。
孟新辞知道万均修心软,知道他没办法真的生气。
拿捏住这点,他胆子大了起来,半夜到家推开万均修房间的门胆子都大了一些。
周六周天KTV生意最火爆,孟新辞忙的要死,拖拖拉拉弄好下班到家已经五点多。这回是真的太晚了,他没去看万均修,想着明天就休息了,可以和万均修相处一整天。
保温杯里的牛奶都已经不烫了,温温的入口刚合适,孟新辞端着那杯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脑海里安排着明天要怎么过。
第二天孟新辞还在睡觉就听见外面有动静,是万均修醒了,听声音应该是在打扫卫生。
孟新辞一头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就出了房间,“你在打扫卫生吗?”
万均修摇摇头,低声说:“没有,就是想趁年前把这些脏衣服还有床单被罩洗了。”
孟新辞闻言,招呼他歇着他来洗,说完又钻进房间把被套什么的拆下来。
只要他在家,这些事情都是他做,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万均修勾头看了看孟新辞,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这会拆被套的时候还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困就再睡一会,搞不懂你为什么要上夜班。”万均修带着点埋怨的语气,幽幽开口。
“没事儿,我都不困了。”这算是这段时间一来,孟新辞和万均修最正常的一次对话,正常到孟新辞想掉眼泪。
沙发上还搭着件牛仔外套,万均修转着轮椅到沙发面前,把手伸进口袋里检查有没有装着东西,以防一会洗衣服的时候纸屑搅得满洗衣机都是。
有个方盒子掉了出来,万均修的脸立马垮掉。
他将那个小小的纸盒子捧起来砸到地上,怒吼这:“孟新辞你给我滚出来!”
孟新辞听到动静了,扔着被子就出来,还没来得及问万均修怎么回事,就看到地上那包没来的及送出去的烟。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你听我解释,这不是我的,我是打算买给守门的大爷的。”
“你买给他干嘛?他是你谁你要买给他?你当我闻不到吗?第一天你回来我就闻到你身上的烟味了,孟新辞长本事了啊,成年生日还没过几天呢,烟给我抽上了,下一步要干嘛?”
“我没有!那是我打工的地方有的烟味,我怎么可能抽烟!”万均修瘫痪的位置高,平时闻到烟味都会咳嗽,孟新辞怎么敢抽烟。
“你在什么地方打工要有那么重的烟味?我不问你就不说,你就成天给我自作主张使小性子,天天晚上大半夜才回家,我是不是真的管不住你了!”万均修气得手都在抖,要是现在能站起来,他是肯定要打孟新辞一顿的。
他把茶几上的水杯掀了一个在地上,本想拿起来砸到孟新辞脚边的,这会手抖得实在厉害,根本就没办法瞄准,又怕真的把孟新辞弄伤。
“孟新辞,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你以前很乖的啊,为什么我越来越不懂你了,你看看你最近都干了什么?”
孟新辞被掀到地上的这个玻璃杯吓到,随后颤抖着蹲下身把玻璃片捡起来。扎到轮椅轮椅就不好了,万均修就是看到这包烟才生气的,等他气消了好好解释,他会听的。
“你别动,一会玻璃弄伤你。”孟新辞低着头,伸手把万均修的轮椅往后推了一点。
“我在一个KTV里上班,上夜班所以很晚才能回来,那天我看到你房间安了把锁,一气之下找的工作。当天晚上回来守门的那个大爷态度很不好,我才想着买包烟给他,我不会抽烟的,平时油烟呛一点你都会咳嗽。”
万均修仍旧不依不饶,接着问他:“KTV?做什么?为什么要去KTV?你知不知道那些地方有多乱?我让你去打工了吗?你现在的任务是什么?是好好学习你不知道吗?就算要打工,为什么要去KTV?”
没别的原因,万均修是真的很害怕孟新辞在他手上被养歪,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不然就算是死了,他都没脸见人。
万均修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孟新辞好好长大成人,听到KTV夜班,万均修的心能提到嗓子眼。
以前又不是没听过KTV里的一些事情,要是孟新辞真的沾上一点,他和孟新辞都要完蛋。
“因为KTV里工资高!”孟新辞觉得好窒息,这些一连串的问题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明明可以像以前一样两个人坐下好好说话的,或者说今天本来就应该坐下来和解的,怎么又开始这样。
他抬头哑着嗓子问万均修:“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特别不堪啊,做什么都是错的,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
孟新辞眼眶红红的,他本就皮肤白,现在看着更是想要哭出来一样。万均修一下子也心生不忍,他沉声问道:“那你告诉我,你要那么多钱干嘛?是觉得我平时亏待你了吗?还是初中那会,你觉得你在有钱人堆里,让你没自尊所以你需要钱?”
???
这是什么理由?孟新辞想不通万均修为什么会这么理解,他摇摇头,“不是的,我就是想给你买东西。”
万均修更加无语,气得不行,“我不要你买!你就给我好好学习,你不要成天在我身上动歪脑筋。”
“什么歪脑筋?我就是想给你买个轮椅,我给我喜欢的人买东西为什么不行?”
不提喜欢的人这句话还好,一提这句话万均修觉得自己的头都在疼,他转着轮椅到孟新辞面前,伸手在孟新辞身上打了几下,一边打一边说:“你还说!你还说!你就是不知道跟着谁学坏了!什么都敢说!”
平时手上再没力气,万均修到底还是个男人,他这些年虽然没有复健过,但是家里和铺子上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自己完成,手上怎么都有点劲,更何况现在是气急了,真的打下去孟新辞也会疼。
孟新辞被打疼,一开始还会站起来避开,他越是避开万均修越打,他身体能自由活动的就两条胳膊,动作大了又怕整个人被扯下轮椅。孟新辞只能站定了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
后面他也生气了,又委屈又生气,反问万均修:“我喜欢我喜欢的人有错吗?为什么不可以喜欢?”
“就是不可以!你喜欢阿猫阿狗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喜欢我!”
憋了那么多天的话终于说出口,孟新辞和万均修都知道,这件事总要说出口。
再有心理准备,孟新辞听到不可以还是觉得好难过,鼻子酸到想蹲下来揉揉鼻子。他问万均修:“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觉得你连阿猫阿狗都不如吗?”
万均修停住手,知道是把孟新辞打疼了,又颤抖着伸出手去拉孟新辞的衣角,像讲道理一样,几乎是哀求一般说:“我是你叔叔啊新辞,你怎么可以喜欢我呢?你现在还那么小,你分不清什么是喜欢的,只是我一直陪着你长大,你太依赖我了,才会把这些错认是喜欢。”
求求你,不要喜欢我,不能喜欢我。
不行,鼻子好酸,真的太难受了。
孟新辞捏了把鼻子,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好像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那里,根本讲不出来什么。
过了好久,他才觉得能讲话了,他握住万均修的手腕,用力地捏了捏,“不是说好了吗?你不是我叔叔,你怎么可以是我叔叔呢?那我喜欢你就没有什么错啊。万均修你早就发现了对吧,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对吧?”
刚刚的争吵太过激烈,万均修情绪激动引发了痉挛,两条腿不安分地跳了起来,声音也卡在喉咙里讲不出什么话来。
孟新辞吓得跪在地上一边帮他顺气一边手忙脚乱地帮他按着两条不安分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