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番外(65)
陈与同被他先甩锅后一惊一乍的操作迷醉了,责怪的话说出来却也是宠溺的语气,顺手把运动服丢到他腿上:“赶紧穿,你不会这也让我给你穿吧。”
带着昨晚睡着太快的羞愧,许逸风把衣服套上。他倒是不抵触跑步,但锻炼这事有一阵不练退步显着。他跟在陈与同后面跑了一会儿就被落下了,又被他在前方刺激着“你好歹也比我小四岁吧?怎么体力这么差,看来二四六也要交给我了。”
事关男性尊严,许逸风咬牙超过了陈与同,想起这个月多发了一点工资,搂着比他年长四岁的脖子要请他吃一百八一顿的早点。
即使被嘲笑“儿童口味”,许逸风还是在鄙夷的白眼里点了华夫饼加奶油,理由是三明治他在家也能做,至于水波蛋,比起煎鸡蛋可差远了。
因为跑得热了,许逸风点了个冰拿铁,陈与同本想说大早上喝冷的容易胃疼,但是宝宝嘴快得没给他留说教的机会。
和上次狼吞虎咽的场景不同,许逸风叉着华夫饼,不往嘴里送,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咖啡倒是两口吸干净了,明显是为了解渴,然后就烦躁地用吸管不停地搅和着杯子里剩下的冰块。
陈与同就是瞎也听出他不对劲了,偷吃了一口被他戳成小块的华夫饼,看往日护食的人没一点反应,叹了口气道:“不就是让你早起跑了个步么?至于么?”
许逸风这才回过神,注意到自己的盘子里有些狼藉,抓了抓头嘟囔着:“不是因为早起。”
“那是怎么了?”陈与同捧住捂着塑料吸管杯的那双手,冰凉,杯子里的冰块吸走了跑步产生的热量,正在慢慢融化。
“国家机密?”陈与同歪过头,和烦躁的那个人对上眼神。
两个人的姿势并没有引来其他顾客的目光,许逸风这才感到手冷,松开杯子,在裤腿上擦了手里的冷水。
“我感觉我好像。”他沉默了一下,看着陈与同,似乎很难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对方柔和的目光,让他心中涤荡起一股暖意,冲淡了长期以来的焦灼。
他接着说道:“江郎才尽了。”
“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什么灵感了。在这个系列开始之前就已经找不到想画的东西,或者说没什么想要通过画笔表达的情感了。”
许逸风的声音很轻,那里面藏着巨大的恐惧和不安。没有任何一个画家能接受自己画不出来了,承认这件事更是难以启齿。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灵感枯竭,可灵感这种东西虚无缥缈,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
他曾希望按照周赫制定的作息,像闫严一样努力,就可以有所突破。但是大半个月过去了,他最终还是卡在最后一幅画上。
灵感从哪儿来,陈与同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他的世界与想象力无关,严格制定的法律法规,实事求是的指导方针,以及不需要自由发挥的封闭空间。
许逸风的问题把他难倒了。他不知如何劝慰,只好提了个问题:“别人都是怎么解决的呢?”
“学长的主业是美术设计,和我的路数不太一样,他喜欢逛淘宝店,直觉的店也是他负责经营,他愁的是怎么多赚点钱。”
“闫严没辙的时候就靠听音乐取得灵感,工作室的音箱、黑胶唱片机还有那些唱片都是他的。”
陈与同想起那台价值不菲的唱片机,以及工作室里品位不俗的音乐,原来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高媛就算只在书法班给那些阔太太授课,也能衣食无忧。书法班有个阿姨特喜欢她,当亲闺女似的,家里不知道是什么背景,反正高媛去故宫看画就跟去自己家后花园一样方便,再不济就看看韩剧,灵感来源一大把,我就没听她发愁过。”
许逸风苦笑了一下:“我好像没什么兴趣爱好,画画就是我最大的爱好,可是现在我却画不出来了……”
“是不是最近我太幸福了?”他垂下眼眸,不敢看陈与同,想起在那些孤独和痛苦的日子里,在折磨和自我折磨的作用下,从笔下流淌出的色彩,可那并不是他现在想要的。
陈与同把手在怀里捂热了,轻轻揉了揉低着的脑袋,把他的下巴托起来:“许逸风,你看着我。”
许逸风的状态让陈与同有点后怕,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为了艺术燃烧了自己的艺术家,梵高,杜普蕾,还有上次的马克罗斯科。
如果许逸风要走上那样一条路,陈与同希望他就此罢笔。可是他也见过许逸风沉浸在绘画中的模样,全身心的投入,他笔下的那些色彩,洋溢着充沛的生命力。陈与同没办法玩笑般地说出“画不下去了我养你”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