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番外(115)
要说前面的话算不上是威逼,那后面这句可就妥妥的是利诱了。何冰说到底也是个在体制内混饭的人,这种暗示要说不心动就太虚伪了。他干笑了一声表示明白了,那一刻陈与同只觉得他和朱越的友谊要完。
何冰还忙着要去各处拜神,家里也就没强留他吃中午饭,到了下午袁爽果然带着冷澈来送帖子了。
陈与同还沉浸在上午的郁闷中笑不出来,但他的老父亲居然一脸的喜气洋洋,一点没有儿子丢了儿媳妇的失落。收了喜帖之后还热心地推荐陈与同去担当伴郎,场面一度和谐得像是在做梦。
不过梦终归是要醒的,陈忠德言笑晏晏:“小爽啊,叔叔也算看着你长大的,冷澈他哥是我们家的女婿,你们俩在一起咱们以后就都是亲戚了。他们冷家传宗接代的任务与同他姐姐算是完成了,我们家还没找落呢,以后要是遇到合适的女孩子记得给与同介绍介绍啊。”
他的严厉和冷漠好像只对着自己家两个孩子,对外人既和善又圆滑。袁爽从小就不怕陈忠德,虽然他话里话外是在说她身体不好,暗示老陈家还是需要一个康健的儿媳妇完成历史使命,父母有这种想法无可厚非,她并不会怨怼这位长辈。
不过她不知道在陈与同生日的时候许逸风就已经闪亮登过场了,照她对陈与同的了解,以为他还没有在家人面前出过柜,又怕刺激到两位老人,只能含糊其辞道:“叔叔阿姨,陈与同有对象,不需要我给他介绍,等他们感情稳定了,会带回来让你们瞧瞧的。”
对象是个完美的中性词,冷澈此时不会多嘴,只顾着给大家削苹果。郑汝芬心里有数,不想点破,塞给袁爽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首饰盒子,说是新年加新婚祝福,反正这玩意许逸风也用不上。陈与同感谢袁爽帮他开脱,而且话说得也恰到好处,他打算等晚上客人都散了,再和父亲认真聊一聊,从工作到爱人。
不过陈忠德没给他拖延的机会,那笑容还是温和的,只是语气非常冰冷:“我也是不懂你们年轻人,说没能耐吧,主意一个比一个多,天天嫌弃我们管得多,耽误你们发展。可要说有能耐吧,事业家庭又都要让我们这些不中用的老东西操心,连谈个对象都不能光明正大了,那对象是有多见不得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老陈说话总是这么扎心,淦。。
第50章 勿忘草
陈与同的心像是被人踩在碎玻璃渣子上碾了几下,身体又像是在潜水,不断下沉的过程中,肺部承受的气压越来越大,他快要窒息了。
可袁爽从头至尾都没有露出半分不快或尴尬的神色,她像是没听出来陈忠德在暗示她的身体状况,也轻而易举地接住了老爷子那句戳心窝子的话,她的声音在陈与同耳中像是虚无缥缈的幻觉,她说:“您说得没错,我们呐都还得继续努力,不过我们的目标不是超过谁,也不是让谁羡慕和佩服,就算最终没能实现父辈的愿望,只要无愧于自己的心,就不算辜负此生。”
说完后她看了陈与同一眼。那个神态他很熟悉,因为许逸风偶尔也会那样望着他,在那样的目光下他不会再自责,像是得到了神的宽恕,赦免了他的懦弱和沉默。
陈与同当时没注意到,其实陈忠德也在看他。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陈忠德知道自己真的老了,他的地位已经足够高,也隐约明白在制度的更迭下,儿子可能到不了他这个位置。他看着陈与同,有个瞬间竟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他的儿子小时候成绩优异,聪慧敏锐,长大后品格出众,成熟稳重,喜怒不形于色,工作上从没打着自己的名号偷奸耍滑,生活上也十分自律,没有任何恶习,所有认识陈与同的人对他赞不绝口,也深深羡慕身为父亲的自己。
可是为什么这样完美的一个人,却不自由也不快乐。
那天晚上陈忠德问了一个问题,让陈与同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陈与非两口子带着孩子回来了,他就立刻交了班,像个逃兵,飞快地离开了家。
现在的他躺在一张令人上火的红色双人床上被质问着:“陈与同,昨天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思绪被拉回当下,有个乱糟糟的鸟窝抵在他的颈窝,还有个总也闲不住的手在他耳后撩拨。陈与同攥住那双修长的手握在胸前。
他一直没有午睡的习惯,午饭吃得饱是有点犯困,不过大白天地和许逸风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墙上挂着许雯和于建宇的婚纱照,对着他们俩行注目礼,所以除了不自在之外,并没有什么情调。
他简要地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他深深怀疑是不是这枷锁得等到他父亲不在人世了才能解脱,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闪电般划过,劈得他打了个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