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番外(108)
他们现在还年轻,这次陈与同生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可是人生无常,他们会遇到意外,也不可避免地会老去……
想到大夫的叮嘱,许逸风愤怒之余又有点想哭。为什么他这个工作能累成这样?如果刚开始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两天,就不会拖到今天这个地步,万一今天晚上他没力气把自己摇醒,那后果是不是不堪设想。
不过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急匆匆地往急诊室输液区走去。
陈与同没料到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个没什么心事的笨蛋就经历了一番热油灼心的心路历程,见回来的人有点冷漠,想到这一晚上他大概吓得不轻,低声安慰道:“我又没事,你看看这屋里的,哪个不比我严重。”
许逸风看他那副虚弱却满不在乎的样子,差点脱口而出,要不就从了你爸,让他安排个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算了。
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话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天陈与同对他敞开的心扉可就白瞎了。他发现和陈与同在一起之后,自己的忍耐力越来越好了,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见他坐在旁边一言不发,陈与同伸出没扎针的那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晚一点我给院长请假,在家休息两天,把病养好再去上班。”
他的手很热,有一股医院碘酒的味道,许逸风扭开瓶盖把水递到他手里,拽了拽领口,往沙发上一靠,叹了口气。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环顾四周,面对疾病和衰老,所有的人都垂头丧气。
如果陈与同这样自律的人都能因为一时疏忽进急诊室,那他这样完全不注意身体健康的人又会怎么样呢?他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到生命的脆弱和渺小,甚至忘了自己曾不屑地放弃过生命。
陈与同喝了两口水,掏出手机给何冰发了个微信,又拉上朱越建了个微信群,把昨天审结的那个案子后续的事项交代了一下。还不到六点,他们俩肯定都还没起,于是锁了屏把手机揣到兜里。
他的家属目不转睛地盯着吊瓶,那里面还有三分之一的液体。脸上的表情很凄凉,像是在思考一个沉重又无解的难题,事实也确实如此。
陈与同的心口又一阵发闷,歉意在嗓子里打转,张口想说点什么,脱口而出的却又是一串咳嗽,不但成功打断了许逸风的恍神,还吵醒了旁边一个打盹的大哥,不过大哥调整了一下睡姿就又打起了呼噜。
看别人都睡得那么香,许逸风便凑近了点,揽着陈与同的脑袋往自己肩上靠:“你困了吧,要不要眯一会儿?”
“我不困。”陈与同站了起来,他其实有点热,但挂着吊瓶又脱不了羽绒服,窝在输液室的沙发上出了一身汗,站起来还能凉快点:“我想上厕所。”
许逸风忙跟着站起来,帮他举着吊瓶,跟着往卫生间走。
卫生间隔间的门上都有个挂钩,许逸风安顿好自家的病号,从外面掩上门,扭头看到一个年纪挺大的老头颤颤巍巍地走进来,门外跟着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意思是让他找个人帮忙挂一下吊瓶。
他的心突然酸得不行,忙说了句“叔我帮您吧”,伸手接过他的吊瓶挂在另一件隔间的门上。另一边陈与同提了裤子出门,看他愣在那里,知道他大概是在等对门的大爷,也没催。
等他们回到原位,发现隔壁睡着的大哥已经醒了,一个面容和善的大姐坐在陈与同的位置上来送饭,见他们俩回来忙起了身。
“您坐吧,我站着就行。”许逸风客气道,把陈与同的吊瓶挂到自己座位上方的挂钩,给他脱了半边外套,打针的那支胳膊还套在羽绒服袖子里。
大姐不见外地坐下了,又很热情地从保温袋里掏了俩包子给他们吃:“你们是哥俩吧,来,先垫垫。”
许逸风吃不下,陈与同看针都快打完了,也不想在医院吃陌生人的东西,笑着拒绝了。
见站着的人还是愁容满面的,知道这次的经历算是留了个教训,拽了拽他的手,低声问:“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被你吓得,操!”许逸风看他输了液之后确实没那么气喘了,虽然还是断断续续地咳嗽,可好歹比几个小时前正常多了。
旁边的大姐笑了:“这点小毛病算啥,看你们岁数小,没孩子吧?再过几年,老的老,小的小,跑医院的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许逸风的眼里满是惊恐,又被大姐嘲笑了:“一看你这个当弟弟的就不经事,你看你哥就比你稳重。”
“他稳重,病的是他好么!”许逸风都被大姐的话给气蒙了,好在他还知道是在医院,声音不大,不像是在生气,倒像是在撒娇。脑回路一转弯想不通的是,怎么路人们都觉得他俩是哥俩,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