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番外(107)
等靠着他的人慢慢恢复了平静,许逸风才松了手,从床头的饮水机接了杯温水递过去,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在抖,上牙和下牙直打架:“陈与同,我操|你妈,吓死老子了,咱们赶紧去医院吧,啊?他妈的,早该去……”
他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陈与同病了这么久,他作为离他最近的人,却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还有就是自己如此缺乏生活常识,连没见过陈与同的闫严都知道,一直咳嗽肯定是病情恶化了,他还跟个大爷似的,吃了晚饭,耀武扬威地使唤人家洗碗。
陈与同刚才在黑暗中喘不过气的时候也闪过一道“我是不是要死了”的念头,不过陈与非上高中的时候得过一次肺炎,症状和他现在差不多。咳完之后他判断自己还没陈与非当时那么严重,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再说他身体一直很好,不至于连这点小病都抗不过去。
倒是现在直愣愣地盯着他的人看起来受了不小的惊吓,那目光要把他看穿了似的,瞪得像铜铃的眼睛泛红,像是用玫瑰色涂了一圈眼影,吸气中带着鼻音,好像一出声就会滚下泪来。
他把咳嗽忍在胸腔里,缓了两口气说:“行,去医院。你多穿点,急诊室估计没有家里这么暖和。”
许逸风坐在床上稳了一会儿,确定他应该不会像刚才那样死去活来地咳嗽,飞也似地跳下床,从衣帽间扒拉出毛衣毛裤给两个人套上,然后拿围巾把陈与同的脑袋裹成了个木乃伊才出了门,伺候老佛爷似的端着他的胳膊把他请上了车。
深夜的马路上空无一人,呼啸的只有凛冽的寒风。陈与同在副驾上小声咳着,怕开车的人分心,尽最大努力忍着气管里的干痒。
朝阳医院急诊室里灯火通明,咳嗽和□□此起彼伏的,冬季感冒发烧的人本来就不少,还有些微弱的小孩的哭声和哼唧声,这些嘈杂反而让许逸风感到极大的安全感。
他把病人托付给分诊台热心的大姐之后就忙着去挂号缴费,回来的时候看到陈与同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口罩戴着,还递给他一个,又自责得要死,这他妈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接诊的大夫姓了个非常少见的姓:艾。看起来跟他们差不多大,是个清爽的小伙子,大半夜的仍然挺精神,操着一口京腔:“咳几天了?转个身,把毛衣掀起来让我听听。”
话音未落顺手就把听诊器塞到陈与同背后去了,陈与同被按了两下没忍住,又咳得差点背过气,大夫倒是没太紧张,看旁边站着的许逸风涨红的脸和一脑门的汗,像是病得更严重,又问:“您又是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我是他家人,陪他来的。”许逸风先是摆手又指了指坐在那的陈与同,不过大夫淡定的表情预示着陈与同应该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听着是支气管炎,先拍个片子吧,肺部没有感染的话输两天液,再吃点消炎药就好了。”大夫一边说一边在键盘上敲字,打印机吱吱地输出了两张纸,许逸风忙接过来,先问了下在哪儿拍片子,又去缴费,路过一个躺在走道里的病人,看见他家属正拿着个保温杯喂他喝水,又想起自己居然连个水杯都没带。
不过陈与同能自给自足,在放射科门口的饮水机旁边抓了个纸杯,接了点水喝上了。
“是有点严重,先给你开两天的针,后续症状不明显就在家里吃药吧,大冷天的,来回跑,再搁这交叉感染了不值当的。”大夫看了片子,离肺炎一步之遥,年轻人抵抗力是有的,就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于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两句:“回家以后清淡饮食,多休息,最重要的就是多休息,明白么?”
缺的就是休息。许逸风又接了新的单据,上面列了一堆药,谢了大夫两句,看那个年轻的大夫皱着眉盯着自己,又疑惑道:“大夫,还有事么?”
“你是不是也有点喘不过气?”大夫的表情有点严肃,陈与同在旁边也是一愣,可是气管炎按理来说也不传染呀。
许逸风从家出来的时候就有憋气的感觉了,不过当时他以为是自己太紧张,到了医院又一直忙前忙后的,顾不上惦记自己。没想到这大夫一眼就看出了病症,可他除了脖子勒得慌,确实没有别的感觉。茫然得“啊?”了一声之后,大夫噗嗤笑出了声:“你毛衣前后穿反了。”
看俩人大眼瞪小眼,又摆手把他们俩往外赶,按了个铃冲帘子外面喊道“下一位。”
反就反吧,这地方也不方便换,许逸风等陈与同输上液之后,火速去医院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两瓶保温箱温着的矿泉水,又捞了一包湿纸巾。天还是漆黑的,这是北京最冷的时节,寒风刺骨,急救车鸣着笛在医院门口停下,他忙往旁边站了站让了道,从车上抬下来的担架和家属的嚎哭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