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关系(15)

言欢吐完醉意已经彻底席卷了他的理智,他靠在陈唯肩上,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他的脸,沉静如水。

衣冠禽兽。

如果你不高兴了,那就是不对的。言欢想起程暄的话。

他现在不高兴,一点也不。

他把自己关在陈一房间里,反锁了房间的门。

陈唯来敲门,他没开。他不知道陈唯是不是有这个房间的钥匙,他不知道门被强行打开他要如何应对。

不过都没发生。

言欢躺在床上头痛欲裂,二十六度的恒温中他还是觉得有点冷。

胃里空空荡荡的恶心。

他做了什么?哄着他让他得意忘形,忘了自己是谁,然后羞辱他告诉他依然是个玩物。

不是说好不要脸吗?他说的是人话吗?

给他希望然后踩进尘土里,对他温柔然后羞辱他。

言欢忽然明白他喜欢的不是他这个人,只是把他捏在手心里的感觉,他喜欢的是纵容他然后控制他,剥光他撕碎他的过程。

他记得他开车带他出去疯,给过他放纵的瞬间,但是没给过他承诺,没说过爱他,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他就是个疯子,没有正常的情感,默默观察他的反馈的时候,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喜悦也没有愧疚,对他的欢乐和痛苦,都没有感觉,就是一直默默看他表演,冷眼旁观。

就像黑洞,默默吸收掉他的感情,然后连一束光都逃不出去。

言欢觉得是他自己太傻了,他被骗的如此彻底,沉迷在他黑暗的气场里,得意忘形,以为自己真的是不一样的那个。

是他自己跳的,一直那么主动,他跳的主动,他等的耐心。

他只是在被驯服,得意忘形恃宠而骄,其实只是在他的鞭梢跳舞,他用一个眼神就能把他逼到墙角,轻轻推一把就能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你没事了吧?不能喝还喝那么多。”第二天早上言欢很早就起床了,他发现陈唯已经坐在餐桌前,一边喝冷牛奶一边看新闻,语气淡漠,好像没事人。

言欢一脸怒容。

“我昨天喝醉了。我有点失控。”陈唯连眼皮都没抬,眉眼低垂,一脸无辜。“先吃饭行吗?昨天晚上给你煮了粥。”

他站起来去厨房里盛粥。

言欢一把扯掉餐桌的桌布,花瓶果盘和餐具全都摔在地上一地狼藉。

无能狂怒。

但这是他唯一的应对方式。

然后他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莫招惹疯子。好人会剩到现在吗……

第17章 他们都一样

陈唯端着粥碗愣了一会儿,然后默默的收拾残局,他用桌布擦净地面,裹住玻璃碎片,然后用吸尘器吸掉残余的玻璃碎屑,他收拾的很仔细,他知道言欢经常光着脚走来走去。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看看窗外,发现原来是下雨了,就拿着雨伞下了楼。

他先去了车库,发现车都在原位没有动,他就出了单元门,有一瞬间他忽然有一些担心,担心言欢就这么消失了。

不过没有,言欢就在花园的水池旁坐着看鱼。

北方的雨不像他家乡的温和,硕大的雨点混着空气里的泥污,夹杂着浑浊的气味砸在地上,他身上。

这个时候花园里不会有人,很安静,只有雨声。

言欢不知道去哪,这么大的城市,其实跟他无关。

程暄可能会给他一个小小的庇护所,但是他知道他打扰的太多,不想给他添太多麻烦。

陈唯走过来没说话默默的帮他撑着伞,此刻有点后悔。

他就抽了个风,这种事一向没什么底线。他没有想对言欢怎么样,只是进入他的领地都会无差别攻击。

过了不知道多久,花园里开始有人穿行,言欢不想在这里坐着,他就站起来回家了。

陈唯默默的洗净浴缸放满温水,他让言欢躺进去然后给他冲洗被雨淋湿的头发。

水溢满台面然后流到地上,洗发水的泡沫在干净的瓷砖地面上留下浅浅的痕迹,他也没有抱怨什么。

好像他经常做的那样。

不用说话,好像很默契。

按照惯常的节奏,此刻和以后的几天,言欢可以蹬鼻子上脸为所欲为。

但是现在他有点厌倦这种危险的游戏,放纵也好顺从也罢,都是给他娱乐的一部分而已,所以他闭上了眼泪。

他有点想离开,可是这个游戏里他没有先厌倦的权力。他怕自己离开也会被折腾掉剩下的人生,他是一个有身份证的普通人,不是先天罪犯,就地跑路就此消失这种事他学不会,如果想折腾他肯定折腾不过陈唯。

他忽然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他以为自己是谁,想劫财劫色,还想改变一个人。

现在自己都要失去控制了。

陈唯在浴缸旁边坐了一会儿,等着早上第一次手机响起,他没接。

过了一会儿试了下水温说起来吧水都凉了。

这一次言欢选择了沉默,冷战吧,整整一周没再和陈唯说一句话,他们恢复了室友关系,而且是关系恶劣的那种。

他没再碰过电动牙刷,他也不进那间浴室了,每天用一次性牙刷刷牙。

他很久没去程暄店里,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觉得程暄给他一个关切的眼神都会崩溃。

程暄问了几次,他说买了个新游戏刷爆了肝。

他窝在陈一的房间里,继续帮陈一做作业,陈一不是什么全能天才,他写不出完美构架,就靠工作量硬堆,把代码写的冗长臃肿,每次修改都工作量巨大。

言欢帮他做这些重复性的劳动,这种机械的,不过脑子的工作让他能暂时摆脱心烦意乱。

一个人在家他觉得房子大的可怕,只能在陈一的房间里,在塑料小人们的注视下有点安全感,虽然有几个长得有些克苏鲁,可是跟漫无边际的空比起来克苏鲁小人还更眉清目秀一些。

一个人在家不敢戴上耳机,他就开着电视播放着游戏直播,懒得看就当背景音,夜里有时候冰箱冰柜的压缩机突然启动了一下就能把他吓一跳,电机的嗡嗡声在空荡的房间里似乎有回声。

过去他还愿意进陈唯卧室的时候,曾经闲来无事跟保洁阿姨一起收拾屋子,他在卧室区域的各种角落里找到了五个蓝牙耳机。

不同牌子不同型号不同年份,三个左耳两个右耳,两两配不上对。

陈唯也会随随便便丢很多东西,他有矫情的没完的时候,比如卫生间里的头发和水渍,言欢就不明白为什么卫生间的地上都不能有水。

陈唯也有完全就是个瞎子的时候,眼睛里什么都看不见。

言欢不确定这些耳机是不是同一个主人,他甚至可以确定这些耳机不是同一个主人。

言欢曾经以为自己很特别,其实也只是莫名其妙的自大罢了。

陈唯身边从来不会缺人,有的是比他聪明比他优秀比他野心勃勃。

他们只是来了,然后离开,被他接纳,控制,羞辱,厌弃,最后离开,没留下过任何痕迹而已。

这里一定曾经有他们的欢愉,悲伤,挣扎和绝望。

言欢想有一天他也会离开,留不下任何痕迹。

一个领地只能容下一个暴君,焦土千里,片甲不留。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只有一个人一直都在那里,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没帮他,没提醒他,言欢想起程暄曾经有点忧虑的看着他,是他得意忘形,是他不知进退,是他主动跳的,与任何人无关。

他把耳机们摆成一排放在床头柜上,陈唯连看都没看,一股脑都划拉进抽屉里,他根本看不见。

陈唯继续哄着言欢开心,给他买了一支最贵飞利浦牙刷,过了三天他又发病了,他把自己的牙刷也换成了飞利浦。

他看了看言欢的脸色确定他没有因此被冒犯。他并非完全看不懂别人脸色,看脸色这种对他来说近乎本能,他只是把这件事化为武器,或者讨好或者攻击或者利用,没任何心理负担。

他也不是真疯,他知道自己是在行善还是作恶,就是单纯的管不住自己。进入他的领地都是猎物,他的娱乐就是这么残暴无理。

现在他觉得换个牙刷也不错,就是个牙刷,能刷牙就行了,不知道为什么较真。

收纳师上门收拾衣帽间,他让言欢自己决定怎么整理,言欢就让收纳师重新做了规划把整个衣帽间乾坤大挪移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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