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关系(14)

言欢呼吸着重新得到的空气,觉得心里空空荡荡。

“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要不要去给杨教授刷试管?”陈唯问。

“不,我有工作。”

“是什么?”

言欢说你看我的眼圈,陈一的作业我都做不完,给你们哥俩奴役还不够?

陈唯忽然把他拖回到镜子前仔仔细细的审视了一番。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这种灵魂拷问,言欢有点招架不住。看着他的眼神,言欢有点内疚,他觉得自己可能就是有些不知足。

言欢越来越多选择就地妥协,如果结局一样,过程短一些至少让他觉得好过一些,虽然之后还会各种不甘。

言欢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不知足。

只要卖掉自由就能换取快乐,只要不反抗就能和从前一样。

还是会好好对他,陪他打游戏,看直播,干无聊的事。

他还会挖掘他内心最黑暗的小角落里藏着的小小幻想,然后满足他,取悦他,言欢觉得没法抗拒。陈唯身上自有黑暗的引力,千般挣扎最后也还是被捕获了。

两个人选择了一起生活,为了换取片刻陪伴的温暖,每个人都得损失点什么的,不对吗?

言欢最近经常躲去程暄的店里,早上拎上电脑去了程暄的店里,白天不想在家了,如果一天到晚都在家里,他就觉得有点压抑,陈唯肆无忌惮的侵犯他的空间,他吵过,反抗过,愤怒过,最终都变成一个长长的吻或者更亲密的游戏,给他让他沉迷的温柔平息他的怒火然后变本加厉。

言欢每天熟门熟路的做完开店的准备工作,这种细致的体力劳动让他觉得踏实,然后找个角落放下电脑继续写作业。

程暄不打搅他,只是偶尔给他续上咖啡,或者别的食物,或者提醒他出去散个步。

这种距离感让他觉得安全,有被庇护的感觉,咖啡的香气和满眼的绿植,都让他呼吸都觉得自由。

其实大部分时间陈唯一整天一整天对他不闻不问,这是他最忙的季节,上厕所都有人堵在门口,都是身不由己,谁能为所欲为?

有一天陈唯忽然问他白天去哪了,言欢觉得头皮发麻。

他去哪了,他怎么回答?他路侧停车的账单,他偶尔的违章记录,他信用卡的消费记录,都会原原本本发到陈唯的手机上,如果够闲,陈唯可以查他的行车记录,查他的GPS信息,查他出入门禁的记录。当然他没闲到这个程度,这个世界上敢当着他的面说谎的人不是很多。

所以言欢如实说了。他不敢看陈唯的眼睛。

说完他觉得空气都变了,他开始理解陈一说的这个名字无人敢提,这种能够把全部空气都剥夺掉的沉默。

不知道是陈唯特别宽宏大量,还是程暄的名字有一些威慑力。

他没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擦着桌上的一颗水珠,直到一点痕迹都没有。

“多出门对你有好处。”陈唯说。

言欢以后不再开车出门了,去他的0到100公里2.6秒加速吧,他开始环保生活,每天地铁出行。

每天赶着早高峰的余波,和社畜们拥挤在车厢里共享浑浊空气的时候,言欢觉得舒适,他本来就是他们的一员,该过同样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坏掉会选择另一种人生。

可是没用,只是个偶然,即使没有这些阴差阳错,他还是会遇到另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生活,过得好或者不好,就像每个人一样,牺牲自由对抗孤独。

对标题的回答:自焚一天就化灰了,结婚可以烧一辈子。

第16章 黑洞引力

本章不欢乐,以后可能也要有段时间不欢乐,谨慎继续。

“以后来继承爸爸的店吧。”程暄说。“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好像没以前高兴了?”

“是吗?”言欢抬起头看向他。

程暄仔仔细细的观察他的脸,最后笑了:“纵欲过度。”

言欢跳起来靠在他的肩上:“天下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我就是有二十年男科小门诊老中医行医经验而已。”程暄说。

言欢忽然觉得自己还能轻松的笑出来。

程暄忽然转身看着他的脸,表情有点凝重。

程暄说:“如果你不高兴了,那就是不对的。”

言欢想说如果他身边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是不是现在每个人都会更好,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觉得自己有点怪,该高兴的时候不怎么高兴。

可是现在算高兴的时候吗?被他的温言细语勒住脖子,越来越多的时间不知道怎么畅快的呼吸。

他想,也许只是因为,他是不够好的那个。

程暄的目光在门口停留了一下,然后又收回到手里的咖啡杯上。

“你该走了。”

言欢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门口有一个背影,不知道他为什么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言欢觉得车里的空气有些沉重,可是陈唯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他想不想出去吃饭,他有个朋友新开了一家私房菜。

把已经决定的事用征求意见的语气说出来是他一贯伎俩。

这间素食餐厅主题就是仙风道骨,他们穿过仙气缭绕的走廊,坐进一间小小的包间。

主厨大约是学画十年一事无成转行的跨界精英,全部精力不是用在做菜上而是摆盘。

虽然菜量只有仙丹那么大,摆盘却摆的仙气十足,一时大漠孤烟直一时无边落木萧萧下,枯枝败叶配干冰,桌上仙气缭绕不绝。

言欢觉得没穿僧袍来就是不尊重主厨。

两个人本来就愁云惨淡愈发吃出了野渡无人的寂寥。

陈唯放下号称明前龙井其实至少三年陈的绿茶,问有什么酒。

老板说我们是养生主题的少喝点吧。

陈唯把筷子摔了。

老板献上养生药酒。

白酒里泡着的东西怎么看都可疑。

言欢不喝白酒,不过他看了陈唯脸色不打算起什么争执,他从他的眼神里感到一种压力,逼他就范的时候甚至不需要语言。

离开的时候他们都有点醉,司机来接他们,已经等了一会儿。陈唯没有专职司机,他受不了这群人自带的认识他的门牌号以后就会觉得跟他很熟进一步就要开始说三道四的职业属性,所以从来都是需要时候随便叫一个。这样对他说三道四的就从一个扩展到一群,老苟觉得他有时候脑子特别不好使。

他们坐在后座上,车里播放着陈唯喜欢的音乐,B&O的音质无懈可击,空调吹风口里出来的是他挑选的香氛,这种环境里言欢觉得连空气都是他的,别人只能借用。隔音很好的车内,路噪也只是背景里的沙沙声,言欢靠在车门上躲避他身上的药酒味,他觉得他有点病入膏肓,自己也有点病入膏肓。

别靠车门上,陈唯说。

言欢就顺从的靠在他的身上,他越来越多选择顺从来逃避冲突,他不想在外人面前因为这么小的事起冲突。

陈唯开始温柔的抚摸他的脸颊,到他的脖子,然后吻了他。

言欢飞快的看了一眼后视镜,他不知道司机是不是能看到这个角度,即使他们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即使他不要脸,他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这样。可是他就是故意的。言欢的眼神里有惊慌失措,甚至是一点点恳求。

陈唯笑着抓住了他,他还从来没有从言欢的眼神里捕捉到这样的情绪,让他有点得意,他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发了,一旦触发就很难克制。

陈唯的手指轻轻用力,半是引导半是强迫,他让言欢躺在自己腿上。

言欢忽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他有些惊慌和厌恶,可是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无声的哭了。

陈唯把脸转向窗外,在玻璃上他看见自己,视线有些模糊,可是表情控制的很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手指在言欢的脸颊和耳朵上轻轻移动,这种暧昧的气氛让他有点动情,只是这一刻他恰好想要了,没什么奇怪的,后来他的指尖被润湿了。

他扯出一张纸巾帮言欢擦掉眼泪和嘴角的污渍。

言欢拍了拍司机的座椅后背,司机靠边停下了车。

他下车开始吐。

言欢吐得厉害,也不必再忍着眼泪。

陈唯给他披上一件大衣,抚摸他的后背,给他递上保温杯里倒出来的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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