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为(29)
只有听着，就像失重后，从新回到地面。
“怎么不说话啊？”陆西畴手下关冰箱柜门的忘记了力气，闷声“嘭”的一声，林行休眉尖微蹩，这声音就像刚刚他把人踹到地上，握着手机里的手心出了许多汗，他颤着小声断断续续地说着：“对……不起，爸，对不起……”
陆西畴把易拉罐捏扁，三分球似的投进了垃圾篓，“什么？林行休？在听吗？”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是陆西畴，他心里变得踏实，抬起胳膊擦掉眼泪，刺痛传来。
手腕处，一道已经掉痂后，发白的口子旁，又多了更长的划痕，还流着血。
“喂？信号不好吗？”有些急躁地在客厅里踱步，刘允听到声音，穿着睡衣站在二楼栏杆处，问了几句被陆西畴打发回了房间。
林行休盯着渗出的血，慢慢汇成血珠，然后滴在肮脏的地面上，他平复语气，若无其事地说：“我没事，信号不怎么好，我要睡觉了。”他不想再多说一个字，挂断了电话，任由伤口流着血。这是他对他自己的一个警告，旁边那道已经发白的伤痕也是，是他自己用刀割的。
团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围在他腿边的，用脖子蹭着陆西畴的小腿，但他的主人却不想理他，甚至抬脚推开了他。团团也不是爱刷无赖的狗狗，抬头看着主人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发出几声鼻音示意同情。
显然主人脸上写了几个大字——我很烦。陆西畴脸上依旧挂着这三个字，看到团团通情达理，不再“骚扰”他，开了盒罐头给它当宵夜。
陆西畴在几分钟前就发了几条消息，林行休一句倒也没回，他从沙发上站起，不知轻重的踩着楼梯回了房间，得亏他家是别墅，如果楼下住的有人，早就找物业投诉了。
再次打电话过去时，手机已经关机了。他怎么可能会不急？自己的小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他怎么可能还可以“乐不思蜀”。
这时安静了一段时间的群聊突然活跃了起来，米伯郡在热烈欢迎陆西畴明天的回归，
米伯郡：欢迎欢迎，欢迎回家！
米伯郡：@陆西畴欢迎时隔多年未见的儿子重新回到爸爸身边。
陆西畴没搭理，这会也没心情理他，退出群聊页面，迅速地拨通了苏易泽的电话，第三声时接通了。
“喂。”苏易泽慵懒的调调传来，“这么晚了，有事？”陆西畴回了房间，放轻动作关上了门：“我问你啊，这几天你见过林行休没？”苏易泽免提放在书桌上，伏案抄着找同桌借来的家庭作业，听到林行休，他便倚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转着笔：“林行休啊？”
绕有兴致的吊人胃口，隔壁那位并不想如此，陆西畴稍稍提高音量：“别卖关子行不行？”苏易泽依旧兴致盎然地说：“你猜？”陆西畴：“……”他打开窗探头出去：“你猜我猜不猜啊？你猜我猜你不猜啊？你还没睡呢？”
苏易泽也移步到窗边：“没呢，写作业呢。”他真的担心再不说，陆西畴那个狠人真会半夜来敲他家门，以前也不是没干过，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人人皆知——防祸于未然。
“你还写作业呢？你他妈再卖关子信不信我这就去抽你啊？”陆西畴没好气地说。苏易泽拉上窗帘倚在墙上：“见了，今天见的，怎么了？”
陆西畴像是破案，侦破出一条线索：“他怎么样？”苏易泽失笑地问：“你说哪方面啊？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么火急火燎的了，啧啧啧……”
窗外的月光落在地上，庭下如积水空明，虽然没有水中藻荇交横的景色，少年的心里却有了一圈圈荡漾的涟漪。
“那一撇马上就给您添上！你和他说话没？”陆西畴问。
苏易泽答：“不急，放学时见了，和大米一起。我俩打算请他吃饭，结果碰见陈宁，也不知道怎么，原本答应了的，结果没去。”
陈宁，陈宁，陆西畴现在一听到陈宁就很烦躁也很无奈。陆西畴蹩眉道：“陈宁跟他说什么了？”苏易泽想了会，如实回答：“也没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我今天给他打电话，感觉有些怪怪的。”陆西畴躺到床上，翻了几页《小王子》。苏易泽突然有气无力的说：“现在就开始瞎操心，以后怎么办？我可以撤退了吗？”
陆西畴不服道：“我这是作铺垫，你懂什么？退朝吧，退朝吧，朕也乏了。”挂断之前苏易泽问：“明天等你吗？”陆西畴很坚定的回答：“等！”
一夜无梦，却睡的不踏实，总觉得像没睡一样。在闹钟响之前醒来的，起床洗了个澡，穿上整洁的校服，吹着口哨来到厨房，烤了几片面包，也把牛奶给煮上了。
美好的一天，从愉快的心情开始。给花浇了水，又去后花园的露台，给团团准备狗粮和罐头，被烤的金黄的面包片弹出，一切装盘妥当，刘允穿着家居服从楼上正要下来。
陆西畴扬声道：“妈，早啊！”刘允闻着香味，来到了厨房，双手合十：“哇！儿子今天居然准备了早餐！”儿子翻了个白眼：“刘女士，请不要那么敷衍成吗？”
“啧，有些不尽人意，怎么不煎些荷包蛋呢？”刘允认真的说。陆西畴也认真的答：“我不会。”
嚼着面包，刘允喝了口牛奶：“不会就得学啊，以后有了对象怎么办？”提到对象，他不由得幻想了下他和林行休。林行休一早就围着围裙，站在操作台旁，陆西畴醒来，发现床边空无一人，便寻着香味走去，从背后抱住林行休，把下巴放在林行休肩膀上……
“哈哈……”陆西畴想着傻笑出了声。刘允开玩笑的说：“傻笑什么呢？怎么？今天去学校不想去啊？还想装疯卖傻呢？”
最后一口牛奶喝完，抽了张餐巾纸擦嘴，含糊不清道：“你不懂！我今天提前去学校，该我值日！”说罢便拎起书包，推着自行车出了家门。
为时尚早，门口还没有米伯郡和苏易泽。他就这样背叛自己的好兄弟，他真的想在下一秒见到自己，想见多时的人。
☆、第三十七章
也许因为某些期待，林行休醒的比往常要早一些。楼下已经有车鸣笛，以及小商贩的叫卖声，拉开厚重的窗帘，夏日的晨光包裹着他。
有条不紊的整理床、洗漱、洗……昨晚已经肮脏的衣服。倒洗衣液时，大脑飞快地搜查到线索，不知是否是肌肉记忆，让他想起了陆西畴在这里过夜的那天。
洗衣机发出工作的声音，明朗的笑声一样，嘴角有了弧度，但很快又下垂，有些事情，期待的过头，结果总会打你措手不及的一拳。
换好校裤时，从镜中看见了自己的小臂，裹着纱布还渗出了红色，胃部的隐隐作痛，已经让他感觉不到手臂上的痛。没有立即换校服，他捂着胃坐在了床上，额头上密布着细汗，薄唇有些泛白。
缓过一阵，唇色才渐渐变回原色，脱掉了睡衣，刚才床上捡起校服，传来了敲门声，也许是刚刚疼痛感让他现在还不怎么清醒，裸着上身，走向了玄关。
敲门声又响起，林行休淡淡地说了声：“来了。”门开时，他恍惚了一下，不确定外面站的是谁，直到对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早啊~林行休！”
林行休作势要关门，却被陆西畴的手肘卡着：“哎，不欢迎我？这么多天不见，难道你就不想我吗？”林行休作罢，径直走到床边，拎起校服打算穿上。
刚套进一个头，就发现了某人赤裸裸的目光，盯着赤裸裸的身子，林行休干咳了声，发现对方并没有要收回目光的意思。
“你这样真好看！”陆西畴不请自坐在床上，撑着双臂，直视着林行休。从只有一次眼缘的锁骨，接着是平整的小腹，然后是……他蹩起眉，突然厉声质问：“胳膊怎么了？”
林行休穿好校服，装作没听到，照着镜子把扣子挨个系上。陆西畴站起身，从镜中盯着林行休，抬起他的手臂：“静音了？”
不得不说，陆西畴这人平时的自作主张，最后在别人眼里却是霸道。
“昨天晚上不知道在哪划了下，去旁边诊所包扎了下，没什么事。”林行休也从镜中看着陆西畴说。那位拽着他的胳膊，转圈研究了一番，是个人都觉得回答的很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