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公子(8)
“可我就是不爱喝嘛,”顾清怀了孕,情绪敏感易激,立马红了眼眶看向顾灼,喊道,“阿弟…”
他们两姐弟是龙凤胎,不仅相貌上相识,就连口味也相差无几,对于这酒糟好似自带厌恶,从小闻着味就难受更别提吃。
顾灼被她这声阿弟喊得心软,刚想开口说几句却又看见顾清那高高凸起的孕肚,紧接着转念想到她的年龄和身体,到嘴边的话就生硬地转了个弯。
“阿姐你先喝着,我去给你拿鸡公榄。”
说完,顾灼便急忙起身走向后厨,逃离这是非之地避免引火烧身。
待顾灼磨磨蹭蹭回来时,顾清刚好将那碗汤喝完,正拍着胸顺气像是一幅随时要吐出来的模样。
顾灼也不敢耽搁,穿过正在撤菜的佣人,将鸡公榄递过去送入顾清口中。
看着顾清不适的模样,顾爸在一旁为茶刮了沫,慢悠悠地开口问道:“阿清,你这也快七个月了吧。”
“对,还有五天就满了呢,”潘克急忙抢答,殷勤地为顾爸摆好茶杯。
顾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阿清你这胎也不容易,我托人在深湾那边订了间月子套房,那边空气医疗什么的都好,适合你待产。”
说到这儿,顾爸又将目光投向潘克,目光沉沉道:“你也陪着阿清过去吧,刚好放松放松。”
听着顾爸这么说,向来精明的潘克哪能不明白这其中的用意,脸色煞白的同时还带着怒火灼烧的恨意。
“不是爸,清清过去了还好,我这过去了公司那里…”
“这不是还有顾灼吗,”顾爸不急不缓地淋着茶宠,在茶水泄出间说道,“小灼,你姐姐生产期间,你就回公司来帮帮手吧。”
该来的还是逃不过。
顾灼没敢去看顾清的神情,他压下心头的不适,故作玩笑:“我去公司干嘛,我就一做布料的哪里懂那些合同,还是让姐夫…”
“对啊爸,阿弟这行业不对口的恐怕是帮不了忙的,”顾清急忙扶着腰起身,嗓音里不可避免地带了几分颤抖,“还是让潘克在公司里帮忙吧,妈咪陪我去就行了。”
顾爸原本也只是起了试探之意,可两人这反应却让他这试探变得确信,他瞬时沉了脸色,厉声道:“这公司总得由姓顾的坐镇。行了,不说多的,顾灼你把下周时间空出来跟着我去参加和宋氏的宴会。”
“爹地!”
“爸!”
“老顾!”
顾爸这话一出,家中之人皆是扬声惊呼,原本和气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甚至还带了些剑拔弩张。
“你这…你这…”顾清撑着腰,肚子随着喘气一上一下的颤动,她看向顾爸,眼中的情绪由不可置信变成失望愤怒。
顾灼看着她的脸色和肚子,心中止不住的担心,急忙上前:“阿姐你别…”
“老公!我们回家。”
没等顾灼说完,顾清好似故意跟他对着干,猛地拔高声调打断,红着眼眶拉起潘克急匆匆朝外走。
看着顾清的动作顾妈哎呀一声,恶狠狠地剜了顾爸一眼,赶忙跟过去安抚。
三人闹哄哄一团,委屈和安慰的调子此起彼伏,但最终都被那声刺耳的关门声给隔绝在外。
不消一会儿,汽车发动的声音便从庭院中传来。
顾灼看着那一扫而过的车灯,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咬牙道:“你满意了?”
“顾灼!”顾爸猛地掷了茶盏,拍桌大喊,“你怎么说话的!”
“我就这么说话!”顾灼转身怒瞪回吼,“你到底想干什么,阿姐怀着孕呢!你非得现在说吗。”
顾爸眼中滑过一丝不忍,但最后又化为决绝:“我不会亏了你阿姐的。”说完,他也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加停留,咽了咽嗓:“反正你别管那么多了,做好回公司的准备吧。”
“你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回公司做什么,又失误把资金败光吗?”顾灼冷笑一声,在这件事上他两永远说不清。
提及往事,顾爸心中也有些打鼓,他皱眉敲了敲桌儿:“顾灼你不要因为一次的失败就全盘否定自己,你要消沉,甚至因逃避去做那什子旗袍都可以,但是你…”
“谁说我做旗袍是逃避了?”听着顾爸这番话语,顾灼心中厌恶更深,他试图用着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是真爱做旗袍。我从小跟着爷爷,从他那里得来的手艺不能废。”
顾爸摇了摇头,并不赞同:“时代不一样了,你就做个旗袍能有什么出路,我们老顾家的产业都是要留给你的…”
又来了,又是这番言论。
顾灼听得心累,也知道纠正不过来,他不欲多费口舌直接抓起沙发上的包朝外走。
本想着这次回来能够其乐融融,却不曾想,到头来竟又是不欢而散。
顾灼即恼怒又无奈地骑着小电瓶出了别墅区,他看着眼前两条分岔路,在灯光闪烁间还是选择右拐开回铺子。
还是缓几天再去看顾清吧,免得她气头上说出些不着五六的话伤人。
别墅区离铺子还是有点远,再加上南城不允许小电瓶上机动车道,顾灼一路从小巷里七拐八拐的绕着弯路回。
最近比较清心寡欲,夜生活也不再是流连酒吧和夜场,几乎都是在铺子和公寓间往返。
但和上一任床伴断的有那么久了,再加上刚才闹那么一出的催化剂,顾灼有些难耐。
他将小电瓶停好,正想着等会儿打理完衣料后去哪个酒吧,却在转身时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顾灼今天没戴眼镜,却依旧能在朦胧散光中分辨出那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庞,他看着那被光晕点亮的轮廓,不确信的语气中又带了点儿雀跃。
他喊道:“宋先生?”
第7章 媚红
眼镜上的金丝链条随着动作晃动,泛黄的软尺跟着指腹的滑动在耳边发出沙沙的细响。
在这寂静到就连心跳的声音能都无限放大的环境中,宋凛看着昏黄烛光下的自己,理智碎成了浆糊。
南城尚热,宋凛只穿了件绸缎的衬衣,而顾灼的指腹像是蘸了火,烧了软尺、烧了衣料,燎燎地按在皮肤上,像是落入寒冰的火球。
“宋先生的年会表演是什么主题?”
顾灼落玉般的嗓音伴着触碰的消失响起,宋凛像是忽从梦中惊醒,迷茫地啊了一声。
“我问,宋先生的年会表演的主题是什么,”顾灼推了推眼镜,在纸上写下一个数据,“我们好根据这个来商讨衣料颜色。”
听着顾灼这么问,宋凛才猛地想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也不知脑子中了什么邪,当在店门外看见顾灼的那刻,他竟不受控地说出了想要一件定做旗袍的想法。
也得亏宋凛是在翻译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在顾灼再次开口前寻了为年会反串表演准备的由头糊弄过去。
不然,他这丢人可丢大发了。
宋凛抿了抿唇,笑道:“没什么主题,就随便的一个反串表演,走个过场寻开心罢了。”
听着宋凛这么说,顾灼低头挑了挑眉,眼中的神情被他按下藏于昏暗之中。
“那…宋先生这是第一次穿旗袍?”顾灼撑着长桌,偏头看向宋凛。
试探的视线随着话语投来,宋凛对上那刻不由得被镜片上的碎光晃了一下心神,他愣了一下,略有些底气不足地回了声嗯。
但顾灼好似没有察觉,反倒不知为何,像是得了有趣的玩意儿,眉梢扬起间带了压不下的兴奋。
“那这件旗袍我可得您做好喽,”顾灼又重新撑开软尺,按着宋凛的手腕直到肩头,轻声道,“毕竟这可是宋先生的第一次,不能马虎。”
凸起的腕骨被人按住,一路向上,连到敏感的肩头。还未待宋凛反应过来,顾灼又带着升高的温度在耳边跟吹气似的出声。
宋凛立即酥了半边身。
这感觉激的宋凛一抖,他顿时便像一只受惊的猫,反应过激地偏身退开。
顾灼被他这动作弄的有些懵,撑着软尺不明就里地喊了声宋先生。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宋凛回过神来,羞愧极了,他搓了搓耳廓,“我…有点怕痒。”
听着这解释,顾灼了解地哦了声,又对宋凛招了招手,安抚道:“那我尽量避开点儿。”
“麻烦了。”宋凛朝他点了点头,重新站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