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攻磨+番外(62)
“我这三年有后悔过,当年那枪,对准的为什么不是你的额头?”
孜桐在他背后,轻轻地说。
沉华停了会儿,转头看他。
“我以前在想,死法对你来说,会不会太简单,但现在我居然在犹豫,”孜桐淡淡地说,可语气却越来越重,像发泄着什么,“你做了这么多坏事,报应呢,你是何德何能让他这么为你?”
他累了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
沉华已经快五十岁的人,薄眼皮垂下来,带了几分垂暮消沉。他静静地说:“孜桐,我对不起你妈,还有你外婆。”
这是他唯一的错事。
孜桐的眼眶瞬间通红,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她们不应该成为,”沉华滚动着喉咙,继续道:“我和你父亲内讧的牺牲品。”
孜桐后退两步,通红的双眼发狠般的紧盯着他。
“我真的没想过要伤害……”
“闭嘴。”孜桐截了他的话,重复道:“闭嘴。”他说着,双眼慢慢垂下,掩盖眸底的痛苦,他侧身离开了。
他们一回到厂里,余婶提前给他们熬好了醒酒茶,递给他们喝。
沉华静静地看了醉酒的张炽一眼,说:“这茶对他也没什么用,一阳,你帮忙把他带回房间,让他好好睡一觉。”
吕一阳:“好的,华哥。”
沉华静静地抽了一根烟,看了一眼旁边的阿辰,说:“阿辰,凡事别这么冲动。”
阿辰站在一旁,微微抿嘴,其实他搞不懂沉华对孜桐的态度是怎样,尽管他的双手被孜桐废掉,也不见他露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就是一瞬间的坦然接受。
但他没敢问,他对沉华还是有几分敬畏,他垂下头,忍不住小声地道:“华哥,我没有冲动,我只是……”
他只是心有不快。
沉华用指尖拈了下烟灰,淡笑道:“放心,他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孜桐爱上张炽,从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另外一种的运气不高。
沉华揉了揉太阳穴,说:“回去休息吧,现在都有点晚了。”
阿辰:“好,华哥。”
——
张炽醒来后,头又疼得厉害。他皱着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鲤鱼坐起身,看了下时间。
张炽轻叹了口气,将腰背弯下,双手抱住头部。一觉醒来后,昨晚的事像潮流般,瞬间涌了上来。
其实他昨天也没有喝太醉,多多少少的记忆还在。
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孜桐面前喝烂醉了,想了想,还是有些狼狈不堪。
都十一月份了,也没见天气凉到哪去。他随意找套衣服,洗了个冷水澡,就下楼了,直接去厂里。
沉华刚抬起头,就看见他,招了招手,“阿炽,过来吃早餐,等会让余婶给你找点药吃。”
张炽一听,皱着眉道:“华哥,不用吃药吧,我也没什么事。”
沉华责怪道:“吃点吧,你老喝酒没节制,你的胃迟早又得出事。”
张炽笑了笑,揉了揉眉头:“行吧,我吃。”
他话刚说完,余婶把刚煮好的早餐拿了出来。
张炽刚把筷子提起,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对沉华说:“华哥,我下午请一个小时假。”
“什么事?”
张炽顿了下,回道:“我要去探望呈奕,他可能过几天就会出狱。”
沉华挑眉,“哦,要出狱了。”
沉华之前去探监张炽的时候,有听起张炽提及过呈奕。张炽一开始说的时候,他有一点意外。
他记得呈奕。
呈奕的年龄还挺小的,家里的处境与张炽差不多,都有一个嫖喝烂赌的混账父亲。大概是这样,才让他和张炽有了一丝的共鸣。
在他的印象里,呈奕干净温和,身子潺羸,也没预料到他会因防卫过当,过失杀父而被判刑了。
“你打算怎么安排他?”沉华问。
张炽沉默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沉华思虑了下,“不介意的话,就我们厂角落放杂物那个房间,也可以住到一个人。”
张炽:“嗯,我知道了。”
他入狱后,也没有料到会再见到呈奕。呈奕的性格过于软弱,在监狱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果没人护着,很快就会成为结党营私的牺牲品。
恰好,张炽出现了,才有了呈奕的安栖之处。
张炽在几年前不会不管呈奕,现在更加不会。
他一开始的安排,是打算让呈奕暂住他这边,也算是有个照应。
可现在,他却有些犹豫了。
沉华笑着打趣,“我看,你桃花运真没断过。”
张炽看了他一眼,无奈道:“华哥,别瞎说,我没那意思。”
第六十五章
下午三点,张炽对着镜子,细心的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张桃结婚了之后,好像得了逛街瘾,非得给他俩老爷们买衣服,还嫌他三年前的衣服不好穿。
他现在身上穿的这套,是张桃给他新买的,一件圆领浅蓝色卫衣配牛仔裤,衬得他整个人较为飒爽卓立。
他轻叹了口气,接人出狱,总不能穿得太随意。
他上周去监狱探望过呈奕,许诺今天接他出来。
他刚把自己收拾好,就听到了敲门声,他走过去把门拉开,看见的是孜桐。
孜桐的双眸往他身上扫了一遍,冰凝的双眸带了点血丝,冷涩地看着他,防不胜防地再把他推回屋里。
“你干什么?”张炽蹙眉问。
孜桐声音冰凉,一字一顿地问:“你要去哪?”
张炽看了下时间,说:“跟你没关系。”
孜桐双目带凉,滚动着喉咙,一字一顿地问:“你要去找呈奕吗?”
张炽皱紧眉头,想问他怎么知道的,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试探性地问:“上周,跟踪我的是不是你?”
他上周去探监时,总觉得后面有辆车跟着他,他一开始以为是错觉,却越来越怀疑,这辆车摆明是冲着他来的,不过他没来得及辨认,这辆车就离开了。
孜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张炽抬眼看他,问:“你疯了,跟踪我做什么?”
孜桐微微抿嘴,“你不想见到我。”
张炽这一听,还真被他气乐了。
“我不想见到你,你他妈就来玩跟踪是吗?”张炽揉着鼻梁,质问道。
孜桐有些哑言:“我只是……”
“那你现在来做什么,知道我会去接人?”
“接人?”孜桐一怔,“他要出狱?”
孜桐连窃听器跟踪什么的都做过了,他还真不信他不知道。
孜桐沉默了半刻,眼底蕴着严霜山雪般的冰凉,薄唇有丝煞白,“然后,那我呢?”
张炽蹙着眉,没听懂他这意思。
孜桐知道呈奕是谁,他现在脑子像被充了血般,平时的那种淡然清隽的气质浑然不见,现在是带着一股发狠的雨霾风障。
“我做的,你视而不见,”孜桐看着他,嚼穿龈血地道:“你就是等他出狱,好双宿双飞,是吗?”
他说着的时候,眼眶开始发红。他现在非常妒忌,他没料到这几年来张炽在牢狱里,会有一个“熟人”。
张炽有些瞠目,他怎么也没料到这话能从他口中吐出,冷声道:“出去。”
“张炽。”孜桐抓住他的手臂,嚅着嘴唇,随后道:“别去。”
他想要回的是以前的张炽,一直哄他对他好的张炽,而不是现在的他,用着冷漠的语气喊着他离开。
孜桐的眼眶有些通红,他这双桃花眸从没有掺杂任何污秽,干净清隽,现在似乎又带了丝害怕。
有一点不得不说,孜桐很会利用他这双眼睛。
张炽别过了脸,停了好会儿才说:“我非要去,你要拦我吗?”他喉结一动,继续道:“怎么拦,像以前,又把我监禁起来?”
孜桐身子一僵,张炽从来没有忘记过三年前的事。
他说:“我、不会再这样。”
张炽笑了下,眼底毫无笑意,“人又不是七秒金鱼,总会有记忆的。”
他现在的每一次话语,都如同针砭刀刺他一般。张炽往他旁边离开,他冷涩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地问:“张炽,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什么吗?”
张炽停了会儿,无动于衷地离开了。
——
时间刚刚好,张炽来到监狱大门时,恰好看到呈奕从门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