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攻磨+番外(61)
张炽穿着一套深色西装,梳着大背头。他认认真真地照着镜子,偶尔蹙眉了下,他对镜子的自己竟觉得有些陌生。
张炽的五官本身长得端正,化妆师在他脸上也就随意一弄。突然,平日的那种桀骜痞气的气场浑然不见了,换回来的有几分成熟英俊的魅力。
人靠衣装,还不是没道理。
他轻轻地动动脚,深呼吸了下,结婚的是他妹妹,他紧张个什么?
但一想到养了这么多年的妹子,今天就把她的手交给另一个男人,张炽感觉身上的一块肉强行被剜了,有点闷闷的。
张桃向往的是法式婚礼,她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勾起家人的臂弯,走向爱人的身边。
举办的场地是在扬竹居,一个露外的闲情之地,有点法式风味,拿来当婚礼现场的人不计其数。
张炽走过去,拿起一杯香槟喝下,转过头看见婚礼主持人已徐徐上台,拿着话筒试麦。
客人来得差不多了,张炽目光漫无目的地往前扫,突然双眼微微一凝,他把手放下来。
他看见了孜桐。
他微微蹙着眉,把脸转到一边。
“老大。”阿辰嚷道,声音又大还带着兴奋的颤音,这来得猝不及防,在张炽的耳边差点儿没把他震聋。
张炽:“……干什么?”
“我好久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子。”阿辰咧嘴笑。
张炽的脸色也就严肃了半刻,失笑道:“别说场不场子,不吉利,这是我家妹子的婚礼。”
“我知道了,”阿辰冲口而出,“桃子今天好漂亮,林子要是在肯定由衷感到高兴。”他这兴奋过头,把想说的一股子说出来。这说完,他才觉得不对劲。
他偷看了张炽一眼,小声道:“我这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到林子以前对桃子这么好,”他说着,突然顿了会儿,“不在,怪可惜的。”
周肖林是内鬼,他们其后都知道了。一开始他们都没有想到脾气好又憨直的周肖林会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但后来,他是因为害怕躲起来还是什么样,他们都不知就里。
只是,老大讨厌背叛者,他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敢在他前面说。
张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废话真多,桃子都快出来了。”
“那我去找找华哥,”阿辰溜走之前,还嘴碎了一句,“老大,你今天还真帅。”
张炽一脚过去,“滚。”他把最后一口酒喝下去,装作不经意般地往前看一遍,发现孜桐的眼睛一直专注着他。
他别过脸,心底突然产生一阵不明的情绪。
随着钢琴曲的缓缓响起,张桃挽起张炽的手臂,缓缓走了过去,她化了浓妆,但没有盖住脸上的绯红。
张炽轻声说:“别紧张。”
张桃摇摇头,深呼吸。
等徐费源从他手上接过了张桃,他轻轻地向后退上两步。
接下来,就是婚姻的宣言。
徐费源:“张桃,你是我人生中最重要和最美好的收获,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愿意把所有的爱情和信任交托给你……”
张炽听着誓言,心底突然有些心神不宁。他把视线转到了孜桐那边,没有任何的闪躲,唇边却无法扯出笑意。
他曾经也把所有的爱情和信任交托给他,只是后果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他以为的周肖林是背叛、隐讳,但这种带给他的那种痛苦,却及不上孜桐给他的十分之一。
他轻轻地别过脸,看向了张桃。
张桃说誓言的时候,声音是哽咽又激动的,眼眶慢慢发红。在他们交换了戒指,激悦地亲吻时,在场的人响起了兴奋而热烈的掌声。
张炽轻轻地拍手,唇边终于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现在也就是下午的时间,客人一个紧接着一个离开,等走得差不多时,剩下的时间相当于租了时间给他们玩乐。
徐费源两夫妻也不知道跑哪里去,这一看,除了张炽那桌子坐满了兄弟外,隔他们不过三个桌子的只剩下孜桐一人,迟迟没有离位。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时不时地酌上一口香槟,彩灯照下,把他白玉般的脸颊映得半明半暗,慢慢地与背后的幽景融为一体,跟他们似乎隔了一条缝,像一幅背景掺了暗色的美人画。
兄弟们已经很久没这么兴奋过了,大声嚷着要拼酒,脚都抬到了凳子上。
“来,猜拳,输了喝。”
张炽面无表情,拿着酒就往嘴里灌。
吕一阳蹙着眉,问:“张桃为什么也把他请来?”
阿辰往前面看了一眼,眼底带着不屑,撇嘴道:“他帮过桃子,桃子觉得他好。”
就像他以前也这么以为过。阿辰在心里加多了一句。
张炽在旁边一言不发地喝酒,他看着兄弟们玩得热热轰轰,声如洪钟。他干脆拎起啤酒,站起身。
“老大,你去哪?”阿辰问。
“找个清静的地方喝酒,”张炽睨了他一眼,说道:“你们玩吧。”
“老大,华哥让你,”阿辰道:“让你别喝太醉啊。”
“行了。”
张炽说完,直接走开了,他的脑壳像被鼓板敲过一样,有些发疼,也听不得吵闹声。
他从孜桐旁边越过,神情淡漠,就好像这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路人。
张炽走到了香槟台旁边,双手直起,顶在桌边。遽然,他总感觉背后有条视线一直紧盯着他。
张炽脑壳那种发疼,是慢慢延到了心底,打在棉絮般,疲钝又无处着力。
他使劲地想跟三年前那不愉悦、郁悒的记忆告别,可孜桐就像化不去的雾,总是在前面晃晃悠悠。
现在是算什么样,以前他是追着他跑,现在是反过来了是吗?
他随意找了凳子坐了下来,心底那种拂郁的情绪就像是一把火,可酒却把它越浇越浓,浓得仿佛整个人被吞噬般,混沌难受。
另一边的孜桐微抿着嘴,觉得他不对劲,他正准备过去劝他别喝酒时,只见他站起来,身体东歪西倒的,却急速地跑到了洗手间。
他顿了下,跟着走到了洗手间,看见他正吐得天昏地暗。
孜桐倚在墙边,有些发怔。他知道张炽喜欢酗酒,但每次总有原因,这次又因为什么。
他妹妹结婚,他应该高兴不是?
张炽吐得头昏脑涨,头刚准备抬起,却被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拂着他的额头,另一只手拿出纸巾擦拭他的唇边。
孜桐问:“好点了吗?”
张炽眯起双眸,仿佛看了很久才知道他是谁。他轻轻推开他,扶着墙边慢慢走出去。
孜桐跟在他后面,说:“别再喝酒了,对你的胃不好。”
张炽一声不吭,脑袋胀得难受。他走出外面,差点儿在台阶摔下。孜桐正准备去扶时,却被推开。
他稳定了脚步,抬眼一看,是阿辰。
沉华叫了车,准备离开这里,让阿辰把人都叫齐,就偏偏没看到老大。他这一找,果然,又看见了孜桐。
阿辰将张炽扶好,双眼对孜桐充满了敌意,语气有些愤怒:“你能不能、别再靠近老大了。”
孜桐怔了下。
“你当年都害得他坐牢了,他还有什么对不起你。”
孜桐的脸变得有些阴沉,“我和他的事,不需要外人操心。”
“可是很明显,老大已经不需要你,”阿辰一字一顿地道:“我真心喊过你大嫂,我也目睹过老大是怎么真心待你,可你又是怎么待他。”
阿辰的每一字,都是一把尖锐的刀刃,反复地在他的心脏里插刀。
第六十四章
张炽本来脑袋就疼,耳朵还老听到嗡嗡嗡的声音,他低喃地道:“吵死了。”
“阿辰,别说了。”沉华走了过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他蹙着眉,警告地看着阿辰。
“对不起,华哥。”阿辰说。孜桐和张炽之间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他确实是目睹这个事的间接人,看着他心目中的张老大如何从一个流氓仗义的男人,变成现在这样。
以前的他做事决断果敢,虽有时恶劣但会开朗有仗义。可现在却少了几分生气,寂然淡漠,就好像整个人都不同了。
沉华无奈地道:“阿炽又喝醉了,你先把他扶上车吧,我待会过来。”
“好。”
孜桐看着沉华,整张脸更为阴沉。
沉华微张开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随后他又闭上了,看着孜桐时,眼底含着各种情绪,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