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影帝呢(58)
出去时,居然看到管少白坐沙发上认真地写观察记录。
祁漠道:“我以为你闲出屁找他唠嗑来了。”
管少白翻了个白眼:“拜托,他不愿意说话你怎么跟他谈。”
管少白看电脑的的样子有几分专注,又放缓了声音:“不说话怎么行啊,我总得逼逼他嘛。”
没一会儿,管少白提起电脑包要走了,在门口换鞋时,又问:“他最近都这个样子?”
祁漠道:“什么样。”
“懒的不正常。”
祁漠想了想,告诉他:“吃饭嚼东西都嫌累,算吗。”
“算。”
管少白穿好鞋,回头望祁漠一眼。
他忽然严肃地说:“好好看着他。”
第56章 时风,我爱你
时风睡到半夜,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恍惚着从床上坐起,口唇干涩,房间黑漆漆一片,没拉拢的窗帘透进一条暗蓝色光线。
那声音,有着淡淡的回音,仿佛离他不远,又仿佛在很远的地方。
时风赤脚踩上地毯,梦游般地打开房门。
视野扭曲了,所见之物全都模糊成一团黑雾,长长的走廊看不见尽头,但越往前走,时风就能听见那温柔的声音愈来愈近。
“时风……时风……”
“我在这里……”
“来吧……”
大概因为很久没出门了,时风居然觉得冷。
他不受控制发起了抖,好冷,风好大……
哪里来的风呢……
黑暗中,时风看见前方不远处立着一个身影。
他忽然不管不顾朝前跑去,因为太过激动,手臂上缠的纱布都散开了。
“妈妈!”
剧烈的风迎面扑来,他的母亲站在天台边缘,裹着雪白的披肩看着他笑。
时风双眼酸涩,摇摇晃晃奔向她,脚碰到什么东西,他摸索着要往上爬,却忽然踏空,整个人失去平衡感往前倒。
“时风!”
祁漠的声音惊慌无比,不知从什么空间传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腰部被猛地一勾,后背撞进温暖的怀里,撞得他肩膀生疼。
清冽的海洋香在鼻尖弥漫,时风茫然地睁开眼睛——
呼啸的风里,他坐在大开的窗户上,背后的人心脏剧烈跳动。
PTSD病人,自杀率是正常人的六倍。
没错的,时风的确听到过这个说法。
但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想去死,尽管四年间,有四分之一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活得像个木偶。
木偶头顶上牵着一根线,那根线提着他每日吃饭、睡觉、洗澡……日复一日麻木地活着。
是什么支撑着自己活下去,那个东西已经逐渐变得模糊且毫无意义,于是头上的线也无声无息断了。
他已经失去了食欲以及任何说话的欲望,终于如愿化成了一滩烂泥,烂在床上、沙发上,烂在任意一个角落再起不来,空洞的自毁意识蚕食着他的身体。
好累。
好想睡觉。
……毫无意义。
“我可能……”
“坚持不下去了。”
时风躺在床上,声音细弱低迷。
“别再,管我了。”
管少白坐在桌前写着什么,闻言,还是回头笑盈盈地看着时风。
“再多坚持两天吧?”管少白道。
“人生呢,是很漫长的。”管少白收回目光,语调轻松悠闲,“你现在觉得生活灰暗,可能明天就一切都好起来了,对不对。”
“他……在哪里?”
“他?”
管少白只愣了一瞬,了然,“祁漠吗,在医院。”
时风想起昨晚那一刻,从身后抱住自己的祁漠浑身都在颤抖,原来在那之后,他的心脏病又犯了吗。
管少白以为时风不了解,继续道:“他那心脏本身有点问题,本来以为做手术已经好了,没想到后遗症这么严重。”
“要还得再开刀做修复手术,对身体的伤害不是盖的,唉,你们还真是病人凑一块儿了啊。”
管少白戏谑道:“祁漠在医院待这几天,都是我来看着你哦~”
时风没有回应,只是憔悴地闭了闭眼,眉头轻轻皱着。
他呼吸沉重绵长,道:“明天,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他?”
管少白秒拒:“不能,要说就亲自说。”
时风又睁开眼看着他,好久都再未说出下一句话。
不多时,管少白对着时风那张满是疲惫的面容,轻松地道了晚安。
关上身后房门的瞬间,管少白脸上的表情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满目严肃的凝重。
他拿起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握着钢笔又在上面潦草地写了几个字。
『患者自杀倾向严重,心理干预困难。』
医院,祁漠每天都能定时收到管少白发来的信息。
第一天,时风偷偷用摔碎的陶瓷片割腕,血把纯白的地毯都浸透了,及时发现,并无大碍。
第二天,时风踩着椅子将脖子放上绳圈,系得不牢,摔了下来。
第三天,时风再次尝试跳楼,及时发现,已封窗。
第四天,时风用打火机点燃了整个房间,及时发现,但被烟雾呛晕,睡了一天。
第五天第六天……
“操!!!”
手机被用力砸到墙上的瞬间支离破碎。
祁漠贴满医用胶布和留置针的双手拉扯着头发,他脸色苍白,十分暴躁,重新戴回腕间的心率表嘀嘀作响。
王医生一迈进病房便听祁漠道:“如果你没有观察出任何狗屁结论,我认为有必要现在就离开这个浪费时间的地方。”
王医生道:“你大可以信任我,一直以来你的病情都由我负责,我很了解你,祁漠。”
祁漠一字一句:“我只要解决办法。”
王医生似乎对祁漠充满攻击性的话语毫不介意,自顾自坐下,“坦白说,我不清楚你的后遗症是怎么发展的越来越严重的。”
“但为了安全起见,我都建议你暂时不要再见那个时风。”
“你知道,重要器官的二次手术是会对身体机能造成巨大损害的。”
祁漠一边扯掉手上的针一边下床,“那我谢谢你的建议了。”
他的目光冷冽逼人,道:“我不可能离开他。”
管少白见到突然回来的祁漠,些许错愕,打量他一番道:“你没事了?”
祁漠满脸都写着烦躁,进屋后刚想去房间看看时风,便听管少白在身后道:“先别忙着看他,跟我聊聊。”
两人在客厅坐下,管少白这几天居然熬出了黑眼圈,却还是那副嬉笑的模样。
“哎累死我了,晚上睡觉都得盯着。”
祁漠揉了揉太阳穴,往后靠在沙发上,淡淡道:“辛苦。”
管少白轻哼一声,喝了口水。“他这个状态的确危险,麻木冷漠,怎么跟他说话都不理,发病时倒是能问出来几句。”
“其中有一点我比较在意的,在那间休息室,除了密集的摄像机,他还看到了什么?”
脑海一瞬间浮现那些巨大的投影布,祁漠皱眉,“不清楚。”
“O——k。”管少白伸了个懒腰,“那这就是你的任务了,他信任你,对你没有警惕性,也许你能够问出来。”
祁漠凝眉思考,“怎么问。”
“哄、循循善诱,最重要不能逼他。”管少白收拾完东西起身,“我有点事,得回去两天。”
管少白走后,祁漠轻手推开了房间门,发现时风窝在单人沙发里睡着了。
黄昏的微光撒在他脸上,时风的面容脆弱苍白。
那只修长瓷白的腿,有些地方还缠着纱布,放在扶手上无力地垂着,既病态又色情,怀里的漫画书只翻到一半。
祁漠随手翻了翻那堆漫画,都是些治愈可爱的小故事,应该是管少白买的。
祁漠抱起时风往床边走,时风惊动了一下,眯着眼睛把鼻子凑到祁漠脖间嗅,放心了,没挣扎。
跟猫儿似的。
祁漠也不知道自己身上什么味道,但时风发病以来,他似乎都对气味尤为敏感。
把时风放到床上后,祁漠居高临下看了他一会。
忽然就情感迸发,跪在时风身上,抑制不住地亲吻起来。
祁漠想,他第一次体会到情难自禁是什么感觉。
他叫时风宝贝、叫他心肝,无数亲密肉麻的称呼,每喊一遍心脏闷痛,祁漠却觉得他幸福的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