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奇妙(15)

方亦并不理会两人，径自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翻看起剧本。

隔着玻璃，程铎看着乖巧坐在椅子上的人没开口，屋内坐着不少人就安静地等着，直到大提琴一样低音炮说：“十分钟后开始。”

十分钟后，连着大厅的唯一一扇门打开了，工作人员走到三人面前说：“人都到齐了，在试戏开始前，容我简单说明下剧组订规则。各位都是千挑百选出来的最适合周林这个角色的人，为了试戏的公正公开公平，剧组容许试戏时，他人旁观。”

两位新人对视一眼，眼神不由地瞟了下方亦一眼。方亦依然淡然，虽然他不知道程铎的想法，但心底却是平静的，既然是他安排的，自己又不是没有能力，无所谓。

工作人员说完列开身子露出身后的门，弯腰做出邀请的姿态说：“请进。”

等三人进去之后，戴着帽子的季明点了点头说：“好，第一位，米砾。”

米砾站出来深呼一口气鞠躬说：“大家好，我是米砾，正戏大二学生。”

季明摆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介绍，指着屋子中间的设备说：“机器的轨道架起来了，准备好了吗？”

米砾闭眼几息后说：“季导，好了。”

周林被几个混混围在中间，其中一个用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说道：“知道你惹到谁了吗？别仗着一张小白脸就学校乱勾搭人，见到有主的人就该夹着尾巴离远些，懂吗？”

周林眼神有些慌乱，他低着头想要躲避可却被抓着头发，头顶上的那只手逐渐用力强迫他再次抬起头。

“孬种，躲什么躲！”说着混混举起另一只手，周林下意识地用力躲避，还熟练地举起挡在头前面。混混看着他的反应，大声笑了起来：“动作真是熟练，就这两招出去也能保命了，哈哈，可真是怂啊。”

周林后耳朵中嘲笑声不断变得缓慢，越来越大声，大到让他觉得心烦意乱，他在手臂间抬起眼瞟了一眼眼前站着的几个人。他们的个子没有自己高，为首的那个瘦弱，满口的让人作呕的黄牙，就是这几人让自己胆颤心惊，躲避。

心底一个声音突然说道：或许你也可以.....

周林害怕地反问道：可以什么？

可以举起你的拳头，抬起你的脚，用你的牙齿去撕咬，啃噬他们的肮脏的血肉。或许他们也会害怕，知道痛，会逃，会躲避。

或许，你.....

心底的话被混混瞪过来的眼神打断，“你看什么看！”为首的混混被周林那个眼神看的有些心惊，周林比他们高了太多，不过周林被他呵斥一声后马上又将眼睛转到手臂内侧，一副害怕到不敢抬头的样子，让他很是受用。

混混再次抬手去逗他，周林再躲，只是身体越来越僵硬。到了第十次，周林再次抬眼看了混混一眼。混混又被一眼吓了一跳，这回害怕的感觉更为强烈，这让他很生气，他厉声说道：“看你M啊看，找死是不是？！”抬起的手重重落在了周林的脸上，周林被推倒在地，不知多少拳头打在他身上。

心底的那个声音耻笑一声说：你没有发现他的害怕吗？你举起手他会更怕，你真是无用，白长了那么高的个子，活该被打，你生来就该被打，或许被打死了，下次投胎就不会再被打了。你妈妈也活该被打.....

周林突然奋力挣扎了起来，他长的高大，迅速就挣开了围在身边人的桎梏，他挥起长长的手臂红着眼打了过去。

米砾第一次抬眼的时候，满眼的狠厉，季明不由地摇了摇头，低头凑到程铎的身边，偏了偏头说：“程总，这个感觉不对。”

程铎略微列开了身子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却瞟了一眼站角落看的很是专注的方亦一眼。

剧本上描写的很多，但都是些心理描写，真的拍起来起来也就是几分钟的事。米砾像是也感觉到自己表现得不尽人意，接下来的镜头更为敷衍。

“等通知。”季明用笔在手中的草稿纸上随意地点了几下说。

米砾点了点转身站到方亦的身边，没有直接离开。

“下一个，麦泽。”

麦泽走到前面鞠躬说：“大家好，我是麦泽，正戏大三的学生。”说完自己闭着眼调整了一会说，“季导可以了。”

麦泽被围着的时候眼神很是慌乱，下意识地躲避，手指轻微的颤抖。被逗弄的时候，眼睛还是闭着的，手指却慢慢拳了起来，由颤抖逐渐镇定，被推倒在地的时候，身子蜷着，护在头边的手臂慢慢放下，然后愤然而起，挥手打向那群混混，眼神发狠。

季明点了点头，觉得感觉是比刚才对了些。

麦泽表演完，迅速平复了下心情，跟群演致谦后，对审评的几位人鞠躬，甚至对程铎笑了笑。

季明还是一样淡淡地说道：“等通知。”

“下一个，方亦。”

方亦作为当红的流量男团门面，这满屋的人应该没有人不认识他的。

方亦放下手里的剧本，走到前面鞠躬，先对程铎打了招呼再转向季明等，口中对应地说：“程总，季导，各位好，我是方亦。我准备好了。”

程铎微微眯了下眼睛，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回避，就这么把关系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

方亦表演技巧很少，前面一段时间身体甚至有些僵硬，表情管理也有些欠缺，精致的脸庞在镜头一帧一帧画面的放大下略显僵硬，但一双眼睛却像会说话一样。将被人拦住的不可思议，苦思不解都说了出来。中间他闭着眼睛躲开混混的逗弄，密长的睫毛轻微颤抖，眼眶下的眼珠却极速地转动了几下，像是在自我挣扎，神情迷茫。

被推倒在地时，很是熟练地护住了要害，表情没有变化，然后他猛然举起手反击，眼神发狠，却还藏着害怕，乃至他挥起的手都是颤抖，不过那群混混却没人发现。周林像是在发泄，眼神逐渐由害怕变成畅快，等到混混逃离，他不知觉地低头看了自己的双手，再次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确认出演

表演结束后，方亦过了一会在缓了过来，他眼睛有些发红，还有些湿润。

季明像是很干兴趣没再用回去等通知来打发，他笑着问：“小亦说说你为什么这么演？”

“周林是长期处于家暴中的受害者，所以对于突然围上来的混混他的不解应该比害怕多。而且他反抗之后，情绪的变化应该是多层的。迟疑，害怕，反抗，发泄，最后应该不可思议，第一次反抗给周林带来的变化是巨大，但蜕变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所以他还是有些不清楚。结合接下来的剧本也可以知道，周林并没有沉溺于此，而是很快地就脱离的出来，所以他更多的迷茫。”

“等通知。”这时季明才说出了统一的结束语。

守在一旁的助理开口道：“谢谢三位赶来参加这次试戏，请走这边。试戏的结果会在明天下午电话通知到各位，谢谢。”

等到人走远，季明边收拾东西边对程铎说：“程总，你觉得哪位表演的更好？麦泽技巧不错，但缺乏了些灵气。我觉得还是方亦更好。”

“那就听你的。”程铎看了季明一眼开口道，说完他就站起身和旁边几人点头致意先走了出去。

程铎在停车场看到了公司的车，他抬步依然向自己的车子走去。走到半路，车门打开，方亦弯腰走了出来，他身上还穿着试戏时穿得明黄的卫衣，灰色运动裤。因为试戏的原因素颜，净白的脸在有些昏暗的停车场里像是泛着光，他睫毛浓密，即便是素颜也像是化了眼线，眼尾稍稍上扬，最尾部还有一处粉色，眉眼精致。

程铎停下脚步，修长的手指伸直轻轻摆动了下，他身后的助理忙先往车子那里小跑了过去。停车场内只剩下方亦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程铎原本猜想小朋友会有些生气，现在看着神色如常地方亦又觉得自己的猜想有些不对，小朋友远远要比自己想象中懂事的多。

方亦停在程铎身前半米左右的地方，手从裤子口袋里拿了出来，轻声说：“今天我表现的怎么样？有没有一点满意，或者有什么我需要改的？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有些僵硬了，不够自然。不过如果再有机会，我会表现得更好。还有些紧张，不是很自然，下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