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王冠+番外(3)

汪夜问道:“天天来不要紧吗?”

邬童心虚地喝了口玛格丽特,摆摆手:“不要紧。”

其实她的课都快被教授当掉了。

突然,外面一阵骚动,路易听了一会儿,明白了:“洛川跟对面又干起来了。”

对面开了一家gay吧,据说老板是洛川的死对头,两个人斗法斗了十几年,都立志要将对方赶出常陵作为终身目标。

当年还出过对面的基佬掰弯了洛川店里的牛郎,拍拍屁股甩人的事故,洛川于是浩浩荡荡要去砸店。

对面也不甘示弱,扔出一堆洛川店里牛郎男女通吃的证据。

认为对方本就是基,基基复基基。

邬童从来没见过打群架,瞬间一颗心蠢蠢欲动。

汪夜嘴角隐隐又要有笑意。

毕竟还是小孩子,她不知道这年头鸭打群架也就图个好看,隔壁那条街,铁T打架才叫真男人。

未免这小姑娘不知轻重出去被人误伤,汪夜想了个留住她的办法,他问道:“我这有个故事,你想听吗?”

邬童举起酒杯:“愿闻其详。”

☆、第 2 章

故事要回到他七岁的时候。

汪夜的父亲是个赌鬼,还是烂赌成性,死不悔改的那一种。

他父亲不赌的时候其实很正常,长得一表人才身姿挺拔,有着无害的外表和优秀的口才,这才能哄得外公把妈妈嫁给他。

一开始三媒六聘,到新婚的时候都是让人羡慕的对象,左邻右舍都说他妈妈嫁了个好人家。

不过可惜的是,新生活没开始多久,烂赌鬼始终是烂赌鬼,很快就暴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他父亲好起来的时候,甜言蜜语,也会对妻子和儿子和颜悦色,汪夜现在还记得父亲为数不多一次抱着他喂他吃饭,前一秒还温柔和蔼,下一秒就把他摔在地上,筷子瓷碗兜头就朝他母亲脸上打过去。

他想要钱,总是要钱,可他自己永远没有钱,即使有钱也都拿去还了赌债。

赢了再赌,输了就跟一帮赌鬼朋友喝个烂醉,回家要钱。

要不到钱就打骂妻儿出气。

有一次,他拿刀指着汪夜的脖子,刀尖在他脖颈那里划出细细一道血痕,男人粗着脖子眼镜瞪得很大面目凶恶地嘶吼:“不给钱,我就杀了他,再杀了你,最后自杀,我们一家去地府团聚吧!”

汪夜害怕极了,他感觉得到他父亲真下得了手,这种恐惧深深根植在他的记忆里。

午夜梦回的时候,孤独一人的时候,它就会跳出来,提醒他自己的生命岌岌可危。最亲近之人的背叛有时候会比敌人的背叛来得更刻骨铭心,这句话突然从他脑海里跳出来,那时候他才五岁,还不识字,可是他自我总结出了这个结论。

好像有人拿刀在他骨头上剜下他的肉一样,风会穿过他的皮肉直接吹到他的心上。他此时尚还懵懂,很难具体形容和理解这种心情。

他后来才明白那是一种恐惧,来源于随时可能死去的脆弱。

那时候在乡下离婚对女人是奇耻大辱,而且清官难断家务事,警察也管不了。

亲戚见着他们都绕道走,他们一家从独栋小洋房搬到平房,又从平房搬到旧宅木屋里去住,最后房子没了,只能搬回外公家的祖宅去。

他外公是个很严厉的可爱老头,对这个女婿自然很看不上眼,可他只有一个女儿,到了走投无路的光景也不能不接济她。

他父亲不敢跟还风华正茂的老丈人做对,也不回家,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总之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有一天,他独自在家写作业,外公和妈妈出去走亲戚了。

他父亲突然来敲门:“汪夜,你在家吗?”

汪夜放下铅笔,走到门口透过木门的门缝往外看:“爸爸?”

“开门啊,汪夜,爸爸来看看你。”

汪夜有点犹豫。

“开门啊,你外公在家吗?”

“开开门,爸爸给你带了礼物。”

外公说过不能给陌生人开门,但是爸爸应该不算陌生人,汪夜有点动摇。他父亲从背后拿出一盒玩具模型,汪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在村口玩具店里看到过,想了很久母亲都舍不得买给他。

汪夜打开门锁,把人放进来。他父亲进门看了看,然后打发他回房间继续写作业。

过了一会儿,外公和妈妈回来了,见到这个混账女婿,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他父亲拍桌子说道:“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他说完冲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外公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他父亲狰狞着一张脸,狞笑起来:“我要是死,你们都得比我先死。”

说完,趁着妻子没有防备。一刀就捅死了她,外公根本想不到他居然丧心病狂到这张地步。

“你…”他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父亲已经一不做二不休冲上前划开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溅出来。

汪夜听到异响走出房间查看的时候,正好对上他外公身体僵硬着缓缓向后躺倒那一对死不瞑目的眼睛。

汪夜发出一声尖叫:“啊!”

他父亲根本已经是个魔鬼,杀红了眼谁都不认了。他两步跨过地上的尸体,一只手掐住了汪夜的脖子,明亮的刀尖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最近的时候跟他的□□几乎贴在一起。

他父亲质问道:“你和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是不是?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我要你有什么用?”

汪夜眼神稍一斜视,就能看到他外公的尸体,而他母亲的尸体就在他外公几步远的地方。

他才七岁,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激发了他的智慧,一个小孩子,知道他自己绝不能死,现在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他外公,他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或者连他们死了这件事本身都不会激起多大的水花。

这个世界上,会在乎他的只有他的母亲和外公,现在他们都死了,他一定要活着,代替他们活下去。

汪夜“呜咽”着哭起来,他的脸色已经被掐紫了:“爸爸,你不要杀我,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他已经明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父亲稍微冷静了一点,毕竟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他能明白理解什么大道理呢?给点好吃好玩的,就什么都听了。

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毕竟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威胁。

他喃喃自语:“你要乖,要听爸爸的话,爸爸就不会伤害你的,知道吗?”

汪夜点点头。

后来他帮着他父亲处理完外公和母亲的尸体,最后带着他父亲找到了祖宅的地契。

然后他父亲放了一把火烧了房子,心满意足地带着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冲天的火光像漫天的烟霞,随着它越来越远,直到远如天边的一颗星。

汪夜跟着他父亲四处流浪了一年,看着他从赌鬼变成酒鬼,以不可阻挡的趋势过渡到瘾君子。

当年卖房卖地换来的钱已经挥霍得差不多了,汪夜八岁,瘦得跟个皮猴子一样,穿着一件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校服,每天负责煮饭洗衣服买菜。

租来的房子里没有卫生间,卫生间一个楼道一个,是公用的。

汪夜常常在其他租户异样的眼光里,拿着他父亲吐满呕吐物的衬衫和臭袜子去洗。

隔壁住着个七老八十的佝偻老太太,十分不喜欢他,有次当着汪夜的面跟其他老头抱怨,说他的眼神看人像在看死人,她最喜欢说:“哎呦,哪里来的小乞丐,阿拉吓死个人。”

汪夜听见了也面无表情,他习惯了。

他父亲对他越来越坏,好像对待一条狗。于是他越来越麻木不仁,越来越招人讨厌,这使得他父亲对他更加坏到极致,以至于连狗都不如。

他身上常常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父亲有次喝醉了,拿着酒瓶子敲在他头上,玻璃碴子割裂出一道小拇指长的口子,血哗啦啦一下子倒出来。

汪夜一开始没感觉疼,他人生第一次知道失血过多其实会丧失痛感。他眨眨眼,很快鲜血浸入到眼睛里,他赶紧一个人跑出去,怕他父亲继续发酒疯起来打死他。

身后传来他父亲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个拖油瓶,你怎么不去死!你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赚钱养你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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