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桃桃[ABO](65)
司越拽了拽单肩挎着的书包带:“送你回家?”
“不用,我姑接我们一块回去。”宁随说。
“言颂又去你家住了?”
“不是,”风有点大,宁随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起来,“我爸出差了,我姑让我去她家住。其实我一个人在家也挺好。”
“你家……”司越忽然想到什么,“你们不是买新房子了么?”
“是啊,二婚婚房,”宁随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他们应该很快就搬过去了。”
“那你呢?”司越问,“你住哪?”
“……”宁随的手在口袋里咔哒咔哒地按着圆珠笔头,“反正我不想跟他们住。”
司越正要开口,手机便开始震动,是蒋敏打来的电话。
“老越!”林继衡跑过来叫他,“阿姨在门口等着了,走吧?”
司越给蒋敏回了一条快捷消息,互相道别后他俩先走了,宁随一步一步挪下楼等了会儿言颂,然后再跟他一块被宁泉接回家。
“你今天是跟我们住还是回去?”车上,宁泉话音还没落,言颂就抓着宁随的外套使劲儿摇晃:“来我家,跟我住!”
“算了吧,AO授受不亲,”宁随没好气地拍掉了他的手,“你一个Alpha能不能检点一点?”
“哥你变了,不仅变性了还变心了,”言颂控诉,“你心里已经没有我了。”
“我胃里有你,”宁随毫不心虚地怼回去,“待会就把你炖了下饭。”
儿子都要被人下锅了,亲妈还助纣为虐:“七成熟,多加点黑胡椒。”
言颂:“???”
“饿了没啊?饿了就自己拿点东西吃,”宁泉把副驾驶位上的一大袋零食递到后排,“别吃太多,回去就吃饭了,家里做了一堆好吃的。”
宁随以前从不吃零食,因为过于灵敏的嗅觉总是能从中闻出不健康加工剂的刺激性味道,初三病情严重的时候他甚至连饭菜的佐料味儿都受不了,只能吃清水炖肉和水煮蔬菜,可怜巴巴的舌头全靠水果续命,天请月就是那时候宁端买了送给他的。
言颂把塑料袋打开,露出里面花里胡哨的包装袋,宁随昨天还把言颂给的几袋零食转手送了司越,今天他却突然对这些零食们产生了一丢小小的兴趣。
言颂拆开一袋最爱的烤翅味薯片,一股肥宅快乐香扑面而来。
“真有那么好吃吗?”随着身体的逐渐恢复,宁随的嗅觉也慢慢回归了正常水准,原本气味刺鼻的膨化食品现在都变得浓香诱人起来。
宁随探头过去,将信将疑地捏起一片放进嘴里,“我就尝一片看看。”
“觉得怎么样?”言颂问。
宁随沉默地咀嚼,咽下,然后又捏了第二片,第三片,第四片……
十分钟后,宁随满脸幸福地吃掉了最后一颗果冻,言颂捧着装满垃圾的塑料袋,不仅不心疼,还笑得贼眉鼠眼:“好吃吧?好吃你就多买点,吃不下的就扔给我,我全帮你吃掉!”
宁随说:“好的。”
一小时后,言颂抱着自己藏在床底下的零食,哭得悲痛欲绝:“撒开!不许碰老子的零食!你给我撒手!撒!手!”
“哎呀你吵死了,”宁随一边把糖果往兜里揣,一边随口敷衍他,“我明天给你买新的!明天就还给你!”
“不用还!居然私藏那么多垃圾食品,言颂你长本事了!”宁泉上去就是一巴掌,人到中年的Omega妇女依然保持着骁勇的战斗力,“给我回去背课文!待会我来检查!宁随你想吃什么全都拿走,一个也别给他留!”
“好好好,谢谢姑姑,我先走了姑姑再见!”宁随眉开眼笑地洗劫完毕,带着一大堆战利品扬长而去。
这一晚,宁随窝在房间里零食不离手,一边吃一边写作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枕边都还躺着一大包薯片,这是铁了心要把人生前十几年的亏欠都弥补回来。
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七点,于是痛快地闭上眼睛接着睡。
结果八点又醒了。
难得的假期,生物钟却不允许他赖个床。
他伸着懒腰爬起来,洗漱完毕后拆了几包零食当早点吃了,然后开始看书写作业,写累了就在书上画个皮卡丘,或者拿起手机跟司越聊几句话。
立冬之后南岐市的温度渐渐转低,午后飘扬的长风裹着习习凉意,宁随穿了件卫衣坐在窗边,耳畔的手机听筒中传来司越淡然清透的嗓音,他眯着眼睛把胳膊伸出窗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搅弄着软糯的浅黄日色,只觉天晴云澈,时光分外悠闲。
屋外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紧接着门口响起了熟悉的锁芯“咔哒”声,宁随摁断了还没放完的语音,有些差异地回头:“老爸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宁端换上拖鞋,拇指按揉着积在太阳穴的疲惫:“回来睡个午觉,下午还有事。不好意思啊,老爸最近有点忙,没空去学校看你。”
“这有什么,你自己多注意休息。”宁随说。
宁端又问:“期中测验考完了吧,考得怎么样?”
宁随眨了眨眼:“自我感觉很优秀。”
“可以,有自信,”宁端笑了笑,“今天不去跟同学去弄香水了?那你……晚上还有事没有?”
他心里忽然一跳:“没事啊,怎么?”
宁端倒了杯水走进来,坐在宁随的书桌前:“那就跟我去吃个饭吧,带你见见黄阿姨,我们差不多定了,你看你……嗯,你觉得怎么样?”
“哦……”宁随熄了眼中的晴风,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挺好啊,新房子装修怎么样了,你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东西都弄好了,下个月就可以住,你的房间是黄阿姨给你弄的,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宁端放下杯子,双手撑住膝盖直视着宁随,慢慢地说,“不过呢,你也不用想太多,就先去看看,如果你对她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直接告诉老爸,老爸向你保证,如果你不同意,那我肯定就不跟她结婚,我肯定是最先考虑我儿子的想法。”
宁随笑了笑:“我当然同意啊,挺好的。”
“没事,你可以慢慢考虑的,晚上吃完饭再说,”宁端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回房,“我先去睡一下。”
“我也困了。”宁随站起来往床上一扑。
“睡午觉好,拜拜儿子,午安。”宁端顺手给他关上了房门。
宁随踢掉拖鞋把脑袋埋在被子里,过了一会儿,他光脚走到门边轻轻转上了门锁,全程没发出一点声音。
转身从书包里翻出耳机带上,宁随给司越回了一条消息说要午睡,然后戴上耳机裹在被子里一遍一遍重复地听着他发来的语音,直到睡着。
然后他就梦见了司越。
梦里他们还在三木干活,有个客人带着小孩走进来,小孩想要棒棒糖形状的香水,一直缠着要司越给他设计棒棒糖香水瓶,不给就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小孩的哭声穿透性极强,杀伤力巨大,可宁随舍不得醒过来,只好耐着性子哄他:“这还有其他香水啊,也很漂亮的,不要棒棒糖,换一个别的好不好?”
“我就要棒棒糖,我就要糖!”小孩子哭得更凶了。
宁随蹲在他旁边说:“那我给你买糖吃,真的糖,不要哭了好不好?”
“真的吗?那我要好多好多的糖,好甜的糖!要草莓的!”小孩说。
“好,我去给你买,”答应下来后,他又不放心地抬头看了看司越,“你等等我啊,我去给他买糖,马上就回来的。”
司越像是回了一句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他还没来得及听清,人就已经到了大街。
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走进商场里一层一层地找,但翻遍了整栋楼也找不到一家卖糖的店。
宁随找得有点烦了,他心想干脆回家吧,反正家里有糖,给小孩拿一点,再把最好吃的留给司越。
那就回家吧。
这么想着,他忽然就高兴了起来,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不是那间和爸爸住了八年的屋子,而是九岁前跟爸爸妈妈和奶奶一起住的老房子,那才是他真正的家。
他熟门熟路地跑到楼下,大声喊道:“开门啊,谁来开个门,我回来啦!”
“你怎么又不带钥匙啊!”言颂从楼上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等一下,我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