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时雨+番外(59)
“卧槽……”他半晌嗫嚅道,“哥,受刺激了?”
神特么的,成绩垫底的校霸开始学习了。
这事儿很快传开了,就连孙莉和李铁柱都会来窗子边偷偷看着,一边点头一边露出欣慰的笑。
这才是真正的风纪委,不管学习还是纪律都以身作则。
当然这都只是他们眼里的时隐和沈浔。
晚自习,不知道谁甩了一件校服挂在监控摄像头上,盖得严严实实,怕它冷一样。
两位以身作则的风纪委早已离开教室,往老教学楼去了。
走廊没灯,月光从硕大的玻璃窗外渗进来,地上投着树影。时隐带头走在前边,没拿手机照明,走到尽头处从包里掏出一张饭卡,塞进门缝里刷了一下,再一推,门就开了。
沈浔看得目瞪口呆:“我靠,你那什么,至尊黑卡?这都能刷开?”
“锁本来就是坏的,关上就是只能从里面打开,从外面进去就得刷开。”时隐走进去,伸手一边摸灯一边说,“不知道什么原理,但是亲测实用。”
这屋子不知道多久没开过门,铰链咯吱响,一推门扬起一阵灰。
两人呛了呛,拍拍灰坐下来。
沈浔扫视一圈,这美术室虽然破,但是画具还算齐全。
“你找的这地方不错啊。”他从包里摸出画本和炭笔,二话不说对着模具开始画。
上一次动笔还是在国庆呢,这一晃都快两个月了。
时隐看他那样子,刚进来连板凳上的灰都没拍干净就两眼放光地忙着画画,比沙漠里看见水的人还饥渴。
他摇摇头,也从自己包里掏出练习册来慢慢做。浔哥那么喜欢这些,得是多大的压力才迫使他停下来的啊。
“记得上次带你去的画室吗?”画完一份速写,沈浔突然说,“我有些雕塑放那了,老板多事,自己寄了照片去给我报了国际比赛。”
“那不挺好吗?”时隐没抬头,只细细嚼着政治提纲,一两年没听过课,看着还有些吃力。
“不好。”沈浔心烦,拿着笔在指尖乱转,“获奖作品要捐给当地艺术博物馆,人还得亲自去一趟,弄那么大阵仗我全家都得知道。”
时隐抬眼看他一眼,“嗯”了一声,视线又落回提纲上:“你就知道你能获奖?”
“啧,”他低头笑着,摸了摸鼻尖,“不是我不谦虚,这事儿,十有八九。”
时隐觑他:“德行。”
“你不信啊,浔哥做给你看。”他抬头晃了一下遮眼的刘海,抱起手臂来,一点不怵时隐。
其实沈浔有过一些优秀的雕塑作品,也曾获过奖,他木雕不好看只是因为还没拿的准那个手感。
但这次是个浅浮雕的比赛,制粘土质浮雕他就得心应手得多。
“我就是有点担心我妈。”沈浔说,“不过我现在想通了。他们不就是怕我做不好才不让我做的吗,我要是做好了,我看谁还能说些什么?”
他翘着嘴角笑,眉飞色舞的:“而且你都屈尊来陪我了,我就觉得,没什么做不成的。”他看定时隐,“我们,都会有无量前程。”
时隐踢他一脚:“少鸡汤。”
说完他看了看手机,李旭给发的消息:哥,看看校园墙。
他蹙眉,点开一看,置顶说说正是他们被处罚的视频。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静音播放,却是心里一惊,吓得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
视频是从沈浔背后的角度拍摄的,乍一看,他半跪在那里,而沈浔正从地上坐起来,直直地冲着他的脸凑过去了。这个动作被放慢了,不断重播,他的脸对着他的脸,像极了……接吻。
弹幕上满是大红囍字,铺满了背景,映衬着时隐此刻的脸色,绯红一片。
他悄悄一瞥,只见沈浔也在看手机,嘴角挂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
……
这学校的日子一天一天重复,沈浔嘴上说着无所畏惧,实际上却天天带着时隐往美术室跑。
白天挤时间做了作业,晚自习就到美术室去,速写一张接一张地出,又把创意稿拿墨线勾了,打磨粗胚。
时隐就在旁边陪着他,自己刷题,也不作声打扰,要是累了就支着下巴看看沈浔发发呆。各忙各的,但是异常默契。
从前时隐学习是为了傅芷柔,现在他学习是为了沈浔。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但如果能帮到沈浔,那么他就乐意。
他渐渐地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被泡在淤泥里,另一半干干净净地脱身出来。
暴雨浇灌的灵魂,向着烈阳长出了枝桠。
这边没什么人,铃声也听不到,他俩通常一坐一晚上,再一抬头,就要等到学生下晚自习以后咋咋呼呼路过老教学楼的时候了。
最近画室老板说沈浔的作品过了初赛,已经替他挑了一件出来,寄到法国去展览了。只要经过大众和评委的评选,就能晋级。
这些老板和沈浔都不太担心,但是决赛是一次命题雕刻,沈浔还是挺上心的,午休和自习都在往美术室跑。
时隐去食堂打包了饭,一回来就看见沈浔指尖落下来一滴殷红血液。
“你手怎么了?”他放下饭盒凑过去,一把拿起了沈浔的手。
刻的时候光想着怎么好看,一时大意了,指尖让斜刀挫了一下,破了个口子。
“啧,不会小心点?”他蹙着眉,伸手去摸口袋,里面有他早就准备好的创可贴。
“没事。”沈浔笑了一下,“常规操作。”
他手上茧子不少,疤痕也有些,自己早都习惯了,但是时隐却很急。他那手让时隐拉着,一时也僵着没抽回来。
“出去右转,洗个手冲一下,过来贴创可贴。”时隐说。
伤口也不疼,凉水一冲反倒有点火辣辣的。冲掉血以后,沈浔屈着指节看了看,伤口不深,就是出血吓人一点,也不知道时隐干什么那么急。
不知道这个,算不算一种关心呢?
沈浔嘴角扬起来,本来把血沾在作品上他还有点生气,但现在却觉得值了。
时隐给他把创可贴贴上,又握着他的手看看,半晌,才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没事就好。”
他放开手,冬天,他的指节冰凉,这会却附上了一些温度。沈浔的指头纤长,骨节分明,手掌看着薄,握着却厚实,掌心干燥而温热。
那手漂亮得过分了,白皮肤之下,血管、肌腱,勾出了好看的线条。
只是磨了好些茧子,细看食指中指还有一点点变形。还有掌心,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不久以前为了他而添上的。
时隐顿时心疼得紧,看一眼刚才掉地上的刻刀,蹙眉说:“少雕点,也不用这么拼。”
“得拼。”沈浔摇头,一本正经,“努力提升技术,好早日兑现诺言。”
好让你看看,你浔哥也很优秀,要不要考虑一下,做男朋友。
第46章
天越来越冷,沈浔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说话的时候镜片上起了一层白雾,他把眼镜摘下来顺手放回包里。
“才高二就周六补课,无语。”沈浔一边往校外走一边说。
这周开始周六补课半天,这会儿刚放学。
“嗯。”时隐剥开一根荔枝味棒棒糖,叼在嘴里,缓解着因为不吃早餐而造成的晕眩。
他舌头从糖球上舔过,张口却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来:“整得和'你们'附中似的。”
“你们”二字特意加重,沈浔一听就不舒服:“啧,什么'你们'?你是不是不知道'咱们'四中校风彪悍路子野,在这儿提学霸的事儿容易招人嫌。”沈浔斜眼看他。
时隐也开始斜睨着他,略微挑了一下眉。
“哦,我忘了。”沈浔笑起来,低头凑近他,“咱四中说来说去,也就你最野,你都不吭声,那谁敢欺负你浔哥?”
这话里莫名地混了一丝奇怪的东西,时隐蹙着眉思索他用的是个什么破形容词:“我最……什么?”
“你最……”沈浔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不吭声了,揉他头发的手顿住。
“滚。”时隐偏开头,把他的手打开,“狗爪子拿开。”
天冷,手一拍就红。沈浔收回来揉了揉,揣回包里。
“你又不吃早餐?”
“没时间做。”
“那你下楼买啊。”
“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