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时雨+番外(22)
管你字好看不好看,我和你关系好,我就会允许你在本子上替我写名字。如果我超级无敌喜欢你,我就花费一段时间来默写你的名字九十九遍。
所以替别人写名字,是侵犯私人领域的。而现在,他刚认识两个多星期的同桌在替他签名,而他似乎不排斥。
这些回忆兜来转去,最后沈浔脑子里却只落下一个印象:时隐的字比别人的好看。
“啧,”他感叹一声,“你这字居然写得不错。”
时隐睨他一眼:“看不起学渣?”
“就是比我差一点。”
“……”
表传回去没有多久,老秦就夹着书进来上课了。时隐在包里翻了翻,并没有发现他的历史课本,说不定是被公子给扒了。
他手摸着摸着,就在书包里摸到一个硬纸板一样的东西。掏出来一看,赫然是一个红包。
孙姨又是什么时候塞他包里的啊?从小到大没收过什么压岁钱的时隐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还会有红包追着他跑。
这次的红包上写的是“幸福安康”,不像那天晚上那四个烫金的“百年好合”那么扎眼。
时隐想了想,顺手把红包往沈浔桌空里扔。这学霸的桌子和前排张思哲的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人家那是堆满了各种参考书,俨然一副溺死书海的模样,而他除了零星几本练习册和笔记本之外,桌子基本上是空的,那红包“咻”一下就毫无阻碍地飞进桌空里。
“什么东西?”沈浔问。
“孙姨的红包。”时隐补充道,“就是我那个房东。”
沈浔拿出来看了看:“幸福安康?她给我包什么红包?”
“报答你救命之恩。”
“……言重了吧。”沈浔塞给时隐,“还回去。”
“我推不掉,给你的,你自己还。”
时隐把红包扔回去,沈浔又扔回来。
这一来二去,和过年拒绝七大姑八大姨的红包似的,沈浔说:“靠,你特么真是和我二舅姥爷有的一拼。”
“谢谢,没想到我这么大辈分。”
“……滚蛋。”
最终那个红包就这么不受待见地被夹在了五厘米天书里。只要在这个天堑里的东西,都被他们理所当然地当成了公共财产。
*
今天1班晚自习放得早,时隐和沈浔一前一后出了校门。
时隐大老远看到学校大门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就觉得有些眼熟。再一看车门去靠着的人,穿件带金属链子的朋克风T恤,嘴里叼根烟,墨镜一副将掉未掉的样子挂在鼻尖,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来。
“林哥?”时隐挑了挑眉。
“你放学了啊。”林哥笑笑。
“你这车以前没见过呀。”时隐视线扫过轿车,又移到林哥那一身夸张的装束上,“来约高中生打群架?”
“你没见过哥这样吧?老早以前的衣服了,至于车嘛……租的咯。”林哥不慌不忙吐出一口烟圈,玩笑开过后声音沉下来,“你今早说的那件事儿,总得处理一下。”
时隐想说他这样有点土,撑场面也不用这样。但是想到他办正事,便没开腔。
沈浔从校门口出来,一眼就看见时隐站在街对面,另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还伸只胳膊搭在他肩上,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同桌怎么那么容易被人盯上?
他抓了抓头发,悠哉悠哉地晃过去,眼睛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两个人。
“干嘛呢?”他故作轻松地问道。
“你干嘛呢?”时隐瞅着他这副大摇大摆的模样,反问道。
“我来找你啊。”
沈浔让他给问懵了,你这都看不出来我来救你吗?
时隐挑了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我回家有点远,问问你们方不方便捎我一个。”沈浔瞥了一眼后面那辆车,眉心蹙了一下。这人怕是自己被挟持去卖了都不知道。
时隐:“……”
林哥愣了一下:“你同学吗?”
“嗯。”
“可以啊,家住哪?”林哥笑道。
沈浔察觉到气氛不对,说:“不是,你们认识啊?”
“不然呢?”时隐嘴角勾了勾。
“……当我没说。走了。”沈浔拉了一下下滑的书包带,沉着脸走了。
我靠,丢死人了。
他到底上哪去认识这么一帮……奇奇怪怪的人?
林哥看他走了,有些做作地扶了扶墨镜:“看来哥今天这身派头威力不减当年。”
等了一会,谭元浩和许拾也出来了。只是今天气氛似乎不太对劲,平时这两人形影不离,今天谭元浩一个人闷头往前走,许拾在后面垂着头跟着,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让你他妈的别跟着我。”谭元浩回过头去推了许拾一把。
许拾结结实实地挨过这一掌,抿了抿本来就青紫的嘴角,一句话不说。
两人又以同样的方式往前走了一段,直到遇上时隐和林哥。
“就是他们?”林哥说。
“对。”
“呵,”林哥轻笑一声,捏着指节发出咔咔两声,上前叫住两人,“哟,小崽子们。”
“你谁啊?你干什么?”谭元浩警觉道。
“我?来教你做人。”林哥嬉皮笑脸的表情一下子褪淡下去,拽着谭元浩和许拾的领子就走。
那两人一路挣扎,却被时隐在后面死死盯着,既挣不开林哥的铁钳,也不敢有什么更多的动作。
时隐把他们送到一处窄巷之间,便抽身离去,松一口气似的仰头活动了一下脖颈。
这件事便交由林哥自己处理。
第17章
眼看一周又要过去,沈浔按例每周送一次违规记录簿给老李。这周他不再抓着谭元浩不放,导致送来的记录都少了很多。
老李捻了捻薄薄的五六张纸,每一张上记录一个同学的处分。他精明的小眼睛张大了些:“这周的人少了很多啊。”
“嗯。我之前抓得严,最近很多人都收敛了。”沈浔回答说。
其实收敛是有所收敛,但是本性难移,犯规的人还是挺多,只是他已经不会特意把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错误也记录进来了。
“嗯,你做得挺好。”老李满意地拍拍他的肩。
“不过,”沈浔说,“最近有很多人说丢东西了。据说是去了操场或者花园附近,回来就发现随身的钱、手机,或者手表之类的财物失踪了。”
老李闻言,眉毛纵起来,严肃道:“有这样的事?”
“嗯,最近每天都能听到两三次。年级上也传得人心惶惶,说是学校进贼了,很多人不敢往那些地方去。”
“操场上人那么多,碰掉东西或者拿错东西也有可能啊。再说,保安二十四小时看着,贼有那么容易进来吗?”老李说,“你们这群孩子别整天闲着没事就制造谣言。”
“我也这么觉得,但这个事情确实出了,年级上这么疯传,也不是个事儿吧?”
“唉…”老李叹一口气,“掉的都是值钱东西,查还是要查一下的。”
沈浔蹙眉想了想:“其实我更偏向是校内的人拿了东西。”
“自己掉东西就算了,但如果是拿错东西,失物招领处不至于完全没有反应吧?除非他们私吞。”沈浔说,“您刚才也说了保安没反应,那应该不是校外混进来的。”
老李严肃地揉着眉头,头疼道:“这事麻烦,操场和花园都是监控盲区啊。”
沈浔看着老李愁眉苦脸的样子,笑了笑:“给您支个招,就简单地下个套吧。”
*
就在沈浔去找老李的时候,时隐接到了孙姨的电话。
“小隐中午回来吃饭吧?”听筒里伴随着孙姨搅动锅铲的声音。
时隐依旧不适应孙姨的突然亲昵,蹙着眉冷声道:“不用,没时间。”
“哎呦,我就知道你又要拒绝我。但是你那个同学,唉,姨还不知道他叫啥名呢。”孙姨一拍脑袋,“他手不是受伤了吗,我给他炖了肘子汤,你让他来吧。”
时隐没忍住“啧”了一声,孙姨长相看着敦厚,实际上接触过她都能感觉到这人骨子里的精明狡诈。她知道时隐这里不是突破口,就成天拿沈浔说事。
而且沈浔那手,白纱布裹得厚厚实实,偶尔抓个笔还要抖三抖,每抖一下都让时隐惦念着他“手艺人”的身份,心里就像被一根淬了柠檬汁的针尖扎了一样,始终还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