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向南吹(12)
“不是和他,是我的一个同事。”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萧芋垂眼,睫毛一颤一颤,肩膀有些许颤抖。复而抬起头,眼角无泪,表情自然。
“想来看看他,看他过得好不好。不过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他过得很好,还会越来越好。”萧芋语气自然,语调柔和,没有一丝自我情绪掺杂。
“为什么?”沈也问。
他不是很明白萧芋的意思。越来越好?可是现实情况是一边朝着坏的方向走,一边又意外地朝着好的方向走。
“他喜欢你,不是一般的喜欢。”
“我知道。可是喜欢又不一定会在一起。”
萧芋笑了,“他啊,就是这样。只要你不松开手,他不会舍得的。”
沈也听到这话,也笑了,“你也看到了他对你的态度,臭脾气,说没有就没有,说不行就不行,我要是死缠烂打,还不被他捶死。”
萧芋突然看了眼外面。往常的现在是早高峰,前面那条路总是会车来人往,现在地上铺满了白雪,唯有主路干干净净。也许是晚上铲过了。
“你还不明白吗?”可以看出萧芋的情绪有些激动,虽然用尽全力压抑着,可是嘴角的血色都变得不一样,“他都可以让你住到家里,可以以他的方式突破自己的底线,他怎么会不喜欢你?他只是不敢喜欢你!”
这些话沈也心里都明白,只是被萧芋□□裸地摊开,心头像是堵着一块东西。总是有些难过,作为一个既有勇气又没有勇气的人。
嗫嚅了一会儿,最后也只是憋出了一个:“......知道了。”
他没胆量。
萧芋的表情又恢复了常态,她饮了一口咖啡,不动声色轻叹一口气,从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是一张白色欧式风格的请柬,上面系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结,还有火漆章盖着。
萧芋把请柬推到沈也面前。
“2月14日,情人节。恭请莅临。”
情人节。
沈也还没有穆梁过过情人节呢。
外面又有下雪的预兆,沈也把自己的伞给了萧芋,送她去了车站。过年了,人群稀少。萧芋孤独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点,然后消失在了地铁站。
沈也的内心百感交集。
等他回到海润大厦的时候已经接近午饭点了,直到那家伙饿着肚子脾气差,沈也开门的时候还有些害怕。好在沈也回来的时候,穆梁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客厅厨房盥洗室浴室储藏室,小懒猪还在睡。
也该醒了,老是生活不规律,长胖的肉早晚又要消失。
推开卧房门才发现穆梁根本不在。沈也有些急了,拿起手机就准备联系他。
“别打了。”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
沈也赶忙转身,跑过去抱住了穆梁。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脖颈却是温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
“你干嘛去了?我还以为你跑了。”沈也紧紧抱着穆梁,勒得他都有些喘不过气,他的语调是委屈的,像是小朋友找不到妈妈。
穆梁拍了拍沈也的背,以示安慰,“我起来见你还没回来,饿死了,就出去找吃的。想吃煎饼果子。走了快一公里才找到一家还开着的,打包了两份就回来了。”
“我没想跑,我一直在呢。”
“真的?”沈也半信半疑。
穆梁把袋子打开,里面是两份还热乎的煎饼果子,“当然是真的。”
沈也吃了穆梁带回来的煎饼果子,穆梁吃了沈也的金枪鱼三明治。原本小屁孩还想着要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上,肩靠肩头靠头地吃,被无情拒绝了。
“你去哪里了?”吃到一半,穆梁突然问。
沈也被这问题一吓,一块薄脆卡在喉咙里,咳嗽得不行。穆梁连忙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慢点儿吃,我不和你抢。”穆梁笑着说。
沈也抱着水杯咕嘟咕嘟喝完,然后说:“抱歉。”
“道什么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沈也手里拿着煎饼果子,就这么一直盯着穆梁看,看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穆梁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说:“别看了,我真的不和你抢吃的。”
“如果我说了,你不能生气。”沈也一脸郑重其事。
“嗯?”穆梁挑了挑眉,“好,你说,我保证不生气。”
“我今天早上——”沈也顿了顿,“去见萧芋了。”
“哦,然后呢?”
“她要结婚了。”
听到这话,穆梁抬头看着沈也。就这么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封请柬。
穆梁看着那封请柬,轻轻地说:“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吧。”
☆、第 11 章
穆梁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扶着眼镜看一本不知名的财经杂志。这杂志写得狗屁不通,写稿人没有任何水平,审稿人更没有任何水平。无用的数据堆砌,胡乱拼凑成一本杂志。封面上还煞有介事写着第一百期,能存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沈也从更衣室出来,穿着一套不太合身的西服。是靛青色的,穆梁给他选的颜色。
某人的眼睛从杂志移到沈也身上。这套衣服确实好看,只不过不适合沈也对比常人有些过瘦的身材。肩膀部分太紧,手臂摆动都很艰难,腰身又过大,像是一个水桶,而裤子呢,穆梁简直没眼看,像是两根粗大的水管。
像一个为爱人操心过度的人似的,叹了口气,然后站起来帮沈也调整衣服。肩长加五公分,腰身减去十公分,裤子——直接换小三个码。还有领带,不在这里买,直接用穆梁的。
最后,穆梁往后退了两步,把沈也从上到下看了个遍——颜色再深一个度。
天,某人对于穿着实在是太龟毛了。
沈也瘫倒在沙发上,忍不住垂下眼皮。一个小时换了十几套西服,从英式传统到现代潮流,从纯黑色到纯白色,从领带到领结,又不是新郎,至于这么挑剔吗?
昨晚又没睡好,明明先前说好的提前一天回到这里,有一个缓冲,可是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大过年的也不休息,沈也只能陪穆梁在办公室待了一天,改签了晚上的火车,在并不舒服的皮质座椅上躺了一夜,迎着朝阳到达了目的地。
没成想还没开个房间睡上一觉,穆梁就把他拉到成衣店。难受,脱了穿穿了脱真是太难受了。而且还饿,早上吃了个菜包子,一点荤腥没有,而且那包子还没有手掌心大。
沈也躺在沙发上转了个身,掏出手机点了个外卖。是垃圾食品。人在极度疲累的时候,只有垃圾食品才可以抚慰心灵。什么薯条,炸鸡,可乐,都是减压好食品。而且他跟着穆梁吃饭,吃到看到青菜叶子就头晕。
也不知道穆梁这家伙换的什么衣服,十五分钟了也不见人影,空留沈也一个肚子咕咕叫。
等到沈也拿到外卖的时候,穆梁才刚刚从试衣室出来。沈也回眸,手里拎着纸袋愣在了原地。这是一种震慑,被心上人震慑的惊叹。
完美贴身的西装,自家带过来的全新的领带,意外又不意外地和穆梁相衬。是全黑的,像是黑曜石一般的黑,领带是绛红色,上面还有细细的花纹,领带夹是沈也送的那款,不过几十块,却被穆梁与几万块的西装相配。
他真的好会。
“喂,傻了啊。”
穆梁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沈也回神,抓住了他的手。
“好想和你结婚。”
是发自内心的,像花朵一样绽放的想法,想法又变成了念想,最后在短时间内化成了执念。
“什么啊?”穆梁笑着抽出手,把袖子上的扣子系上。
“是真的,好想和你结婚。”
“两个男的怎么结婚啊?”穆梁揉了揉沈也的脑袋,然后从他抱在怀里的纸袋里偷了一根薯条吃。
“我们可以去国外结。”沈也不依不饶,一定要问个清楚。结还是不结,这是个问题。
“可我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去外国结婚?”穆梁说完这句话,拿出一根薯条塞到沈也的嘴里,托了托他的下巴帮助他咀嚼。
“我再去换一件,你乖乖的。”
沈也躺倒在沙发上,和边上的营业员一起分享垃圾食品。午宴他们就不去了,晚宴是一定要去的。穆梁已经在火车上预告过了,晚宴上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碰到穆父,而他身边的女伴并不会是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