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瘾品(4)
乳白液体全都消失不见，宋乃的心跳渐渐平复，抹去额上的汗水，开始洗澡。
将自己也彻底倒腾干净了，白了一个色号的宋乃牵起等得快要睡着的小朋友下楼。
在客厅找了一圈，宋乃在冰箱旁找到了喝水的男人。
“季先生，我们洗好了。”
少年浑身冒着水汽，黑黢黢的脸蛋也洗干净了，牵着他的弟弟乖巧地站着等待主人验收成果。
可是他们身上的脏烂衣服，以及蜿蜒一地的水滴令季深完全无法容忍，金棕色的眸子闪着冰冷的光，低沉动人的嗓音无情斥责道，“木地板不能沾水，下次记得把头发擦干净再到处乱走。洗了澡还继续穿脏衣服的毛病也要改改。”
“实在做不到爱干净，就请尽快寻找下一份工作。”
第5章 毕竟还是个小孩啊
被帅帅的季先生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宋乃脸涨得通红，无措地揪紧了衣摆，小宋乐也害怕地抱着哥哥破破烂烂的牛仔裤，躲在后面露出半个脑袋。
季深将杯中的冰牛奶一饮而尽，香甜奶液顺着喉咙滑进胃袋里，熨平烦躁，薄唇缓缓吐出一口气，抽出张卡递到了少年的眼前。
“这个月的家用和工资都在卡里，不够再问我要。记得买几件像样的衣服，把自己倒腾顺眼一点。”
宋乃感激地收下了卡，拢起还在滴水的头发跑回楼上，他的脚子踩上楼梯，一声重，一声轻，季深的目光跟了过去，盯着他微跛的右脚，心里更加烦扰。
想一出是一出的母亲上次突然送来一只被汽车撞伤的流浪猫，这才没过多久，竟然又给他送来两个脏兮兮的小孩。
流浪猫他能治好后转送人，活生生的人他该怎么处置，他是医生，又不是福利院院长，虽然每年都资助山村贫困学生，但这并不代表他有亲自收养和照顾小孩的耐心。
沉思中，季深忽然嗅到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比牛奶还香软甜腻，勾得他心痒痒，眯起金棕色的眸子，嗅闻无果，季深的视线不期然落到了一旁躺在地面上的帆布包。
洗得发黄的布包透出浓浓的廉价感，季深不喜欢随便动别人的东西，但这包实在碍眼。拧着眉用脚尖勾起来，帆布包宽松的口一歪，一个沾着灰的脆皮蛋筒咕咚咚滚了出来。
少年同样灰扑扑的模样跟着出现在眼前，扬着黝黑的小脸蛋露出小狗讨好主人般的笑容。
毕竟还是个小孩啊。
二十五岁的季医生盯着地面上的蛋筒，面无表情地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有点重。
但下一秒他依旧毫不客气地将帆布包扔到了玄关的鞋垫上，并将沾满细菌和微生物的蛋筒也丢了。
宋乃浑然不知自己的宝贝冰淇淋再一次受到了摧残，凄凉地躺在黑暗的垃圾桶里，他在卫生间里试图徒手拧干湿淋淋的头发，宋乐捂住肚子，委屈地瘪起嘴，“哥哥，乐乐饿。”
小乐乐一说，宋乃才想起来他们还没吃午饭……
“季先生，您要先试试我的厨艺吗？”宋乃眨巴着眼睛，一脸诚恳地对着正在喂鱼的男人问道。
一尾尾品相极好的蝴蝶鲤在鱼缸里巡游，鳍与尾如同雪白的皱丝绸带，在水中来回游弋，圣洁又飘逸。
就连季先生养的鱼都一股子仙气……
男人都没抬，漠然地说，“饿了就自己去做吃的。”
被叽里咕噜的肚子出卖的小保姆红了脸，连忙道，“谢谢季先生。”
厨房是开放式的厨房，宋乃站在宽直的料理台前，目光扫过整齐的刀具，抿着唇笑出两个小酒窝。
不再是露天架起的一口大铁锅，不需要自己跑很远去搬沉重的货物，在这样的厨房里，做饭变成了一件美好的事。
在季先生的允许下，宋乃找了一个小板凳让宋乐坐到旁边，从木架上挑了一些蔬菜出来，心情愉快地切起菜。
倒油，将洗好的青菜倒进锅里，油碰到水呲呲地炸响，白烟猛窜了起来，宋乃巍然不动，习以为常地拿着铲子翻动锅底，一道男音冷不丁出现在背后，宋乃浑身一颤，心率瞬间飙高。
宋乃是很容易受惊吓的体质，铲子差点脱手飞出去，连忙捂住了砰砰直跳的心脏，小口喘气。
“做饭的时候要开抽油烟机。”季深屏住呼吸，眸中盛满了不耐烦。
男人就站在他的身后，宋乃能感受到他说话时的吐息，有如被鹰隼盯上的小白兔，僵着脊背不敢动弹，“……对不起，季先生，我不知道。”
季深伸手按下按键，抽油烟机开始工作，飘到客厅的浓烟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少。
“你不是会做饭么，不会用抽油烟机？”季深抱着胸盯着锅里乱糊糊的青菜直皱眉。
感受到身后的热源退远了，宋乃松了口气，握着铲子继续翻炒，对冷漠的男人投以歉意的一笑，“季先生，我没有用过抽油烟机，工地上没有这些条件的。”
第6章 不许用奶味沐浴液
宋乃想，他和季先生之间还真是横亘着一道巨大的鸿沟啊。
他煮的饭，工地上的工人们都吃得津津有味，从来没剩过菜，小乐乐也吃得饱饱的，现在吃累了，小狗一样蜷着身体在椅子上睡着了，可是季先生却半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尝一尝也不愿意。
盘子里的菜虽然卖相一般，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但是闻着还是很香的，宋乃心虚地收拾碗筷，安慰自己，也许是季先生还没饿吧……
作为保姆，做不出主人认可的饭菜，那实在很糟糕。
不过只要季先生肯给他机会，他一定会努力地学的。
吃过饭，季深带小保姆去了他今后住的房间。
眼前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房，不大不小，摆设简单，但是身旁的小保姆似乎很喜欢，小酒窝深深地陷进脸蛋里，两眼都在亮晶晶地放光。
这屋子比宋乃在工地上住的集装箱房好上太多，尤其是那个洒满阳光的阳台，雪白的窗帘海浪一样轻轻荡漾，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坐在那里晒太阳一定非常惬意。
空荡的房间就像一张没有涂色的画纸，似乎可以交由他随意支配，宋乃越来越喜欢这份工作了，有安静宽敞的住处，还能吃到新鲜的果蔬。
虽然，虽然他的主人看上去有一些不太好相处......
将熟睡的小乐乐放在床上，掖好被子，脚踝泛出阵阵熟悉的酸疼，宋乃揉了把快要罢工的脚踝，咬着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季深离开了房间。
他也想跟小乐乐一样躺在新床上美美地睡个午觉，可是今天是成为季先生保姆的第一天，这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好工作，他必须要好好表现自己，不能懒懒散散的。
“季先生，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呢？”
宋乃扶着栏杆慢慢下楼，话音刚落，关节处遽然传来针扎似的刺疼，脚跟竟一下踩空了楼梯，失重地往前扑去。
“啊——”
眼前一花，没有如预想一下滚下楼梯，胸口狠狠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后背。
劫后余生的小保姆大脑一片空白，如受惊的小野兔，害怕地抱紧了身前可靠的支撑，瑟瑟发抖。
他手脚冰凉，瞳孔涣散，整个人的确是被吓坏了。
可惜身前的人看不见。
手底下结实的肌肉散发出冻伤人的冰冷，死一样的寂静过后，季先生隐含怒火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响起，“我说，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是，好好待着，别再添乱了。”
这声音如一道利刃割开了混沌，宋乃悚然回神，松开了自己冒犯的双手，一屁股倒坐在了阶梯上，喃喃道，“对不起，季先生，对不起。”
软绵绵的触感伴随着诱人的奶香消失了，季深回头，眯起眼，猝然倾身，凑到还在战栗个不停的小保姆的脖颈处，薄薄的鼻翼耸动起来。
诱人的香甜毫无预警地猛钻进鼻腔，触醒每一根神经，季深没有料到小保姆身上会这么浓烈的奶味，差点克制不住咬上眼前晒得深一块浅一块的锁骨。
烟瘾者嗜好尼古丁与焦油，因此难以戒掉香烟，季深也有个奇怪的瘾癖，他对一切奶味事物都毫无抵抗之力。
医院里没有任何一个小护士知道，她们追捧爱慕的冷酷大帅比季医生，是一个资深的奶瘾重患者，私底下不仅喜欢吃各种软绵绵的奶制品，就连洗手液、香薰这些小物件也只买奶味的。